谢小阎王的在家的时候，是被温掌柜当做小弟弟一般宠着养的。

少年失笑，许久才反应过来，然后就看见她站在水边，胡乱卷起宽大的云袖，右脚踩掉左脚的鞋子，身子摇摇晃晃的，往池塘里扑。

片刻间的功夫，钟晚大半个身体已经在水里了。

她像是在追寻着什么，半点不觉水深，还在往池中央走。

“阿晚！”少年吓得心跳如鼓，连忙飞身掠过去，一把拉住了钟晚的手腕。

他将人拉住了，又不敢惊着她，压低了声音问她：“你要做什么？我帮你，嗯？”

钟晚眸色有些茫然，摇了摇头，说：“不行，这个得我、我得自己来。”

她喝醉了，说话咬字不清，嗓音却带着江南特有的温柔甜软。

池塘旁边的杨柳被夜风吹得翩翩飞舞，垂落水面上，荡起阵阵的涟漪。

钟晚站在水中央，落了满身的皎洁月光，如墨的长发沾了水，轻薄的裙袂衣衫湿了大半，越发显得少女身段玲珑有致，犹如小荷初露，七分娇美，三分清艳。

谢璄眸色幽幽，放柔了语调，“那你究竟想做什么呢？”

“捞月亮啊。”钟晚仰头看着他，一双杏眸波光流转，语气格外的认真，像个执拗又天真的小姑娘。

谢璄轻笑，“捞月亮做什么？”

“摘星揽月……讨你欢。”钟晚笑起来，眉眼弯弯，“我把月亮捞起来送给长兄，你笑一笑啊。”

她脑子里一片混沌，热的出奇，此刻只记得揽月湖上，不知谁说的那一句“摘星揽月讨卿欢”，那是大晏传唱了数百年的佳话，世间仅有，人人艳羡。

钟晚只是把她能想到的，最好的东西，都送给她娇养着的少年。

抛却俗世千般苦痛，只愿他一世欢喜。

“嗯？”

谢璄说不清此刻心里是什么滋味，心口被她一句话震得发麻。

震惊、温暖亦或是别的那些，他这辈子从未有过的情绪，此刻全部交叠在一起，竟让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握着钟晚手腕的力道渐渐的松了。

她双手掬了一捧水，缓缓转身来，把水中月小心翼翼的捧到他面前，“长兄，我把月亮捞上来送你，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谢璄俯身看着她，缓缓的说：“我不生气。”

钟晚意识清醒的时候，对揽月湖的事半个字也不提，喝多了之后反倒担心他心里有气，怕他意难平再做出来什么难以收场的事来。

喝醉了也放不下心他，想着要哄他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