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昌城外战壕里的煤油灯散出昏暗的灯光，照亮了灯下的一尺见方。杨登、顾天民和陈青抱着枪，斜倚在战壕边缘的泥墙。顾天民抖着腿掏出匕首，好整以暇地擦拭着上面的血迹，直到刀锋重新泛出寒光，才满意地弹了弹，好整以暇地在手中转着。陈青一手扶着枪，一手拿着行军发的面饼，大口大口地咀嚼，丝毫并不以周遭的凶险为异。相比两人而言，只有杨登算是最站有站相，虽然身上只是一件早已看不出本来颜色的衣服，但杨登依旧十分在意，用手不住地搓着。顾天民见状，有些好笑，“杨少爷，要不要给你找点皂粉，仔细洗洗？”

杨登闻言，瞪了一眼顾天民，颇为嫌弃地摇了摇头，“粗鄙，相当的粗鄙。”

一边的陈青闻言，笑着插嘴，“是啊，还是杨少爷最细致，像个娘们一样。”

顾天民乐出来，杨登翻了个白眼，刚想反驳，突然神色一紧，手摸住了枪托；与此同时，突然有动作的，还有陈青和顾天民。

只见杨登和陈青脚尖一挑，手指瞬间扣上扳机，腿顺势一抬踩住战壕下的土包，摆好了一个标准的射击姿势，旁边的陈青同样如此，两杆步枪准星指向前方，同时喷射出了一道火光，两声惨叫从前方传来，模糊的夜色中，两个半蹲着的人影应声而倒。而其中还有一个未被击中的人影，眼看同伴中枪，身形一顿，随即猛地向战壕处蹿去，正在这时，一道寒光闪过，一柄匕首正中黑影的咽喉处，黑影捂住伤口，挣扎了两下，便倒在了地上——出手的人，正是顾天民。解决完最后一个敌人，陈青冷哼了一声。

“大半夜派这些老鼠过来，是为了耽误老子睡觉？”

杨登摇了摇头，也有些困惑，“小心点，感觉不太对。”

陈青却不以为意，嘴里还叼着没有吃完的面饼，含糊不清地说道，“管他呢，来一个老子杀一个，来两个老子杀一双。小杨你刚上战场，还是嫩着呢。多学学小顾，心放宽点。”

正在这时，顾天民跃出战壕，还没等杨登和陈青阻止，便消失在黑暗中。过了片刻，顾天民回到战壕中，手上拿着刚才投掷出去的匕首，和一块手表，几枚大洋，显然是从尸体身上搜出来的。

杨登见状皱了皱眉。

“顾大哥，你这是……”

“军饷两个月没法了，我们自力更生，不过分吧”

陈青从顾天民手里接过一枚大洋，“当然不过分，但是小顾，你这胆子，倒也真是不小。放在古代，高低是个心狠手辣的土匪。”

“土匪可不信三民主义，”顾天民摇了摇头，将一枚大洋递给杨登，“杨少爷，你的。”

杨登看着顾天民递过来的大洋，还要说话，然而正在这时，突然，一道黑影从刚刚被击毙的三名敌人身后蹿出，趁着三人都没反应过来，向战壕处掷出一枚黑乎乎的物事。杨登反应奇快，抬手就是一枪，将那物事凌空打爆。然而随着杨登枪声响起，天空一道刺目的白光亮起，将整片战场照得亮如白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