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连深吸了好几口气，苏程才勉强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铁青着脸地站起身，“皇上如此羞辱微臣，看来微臣的纳谏，也没有了任何意义。”

“苏大人这是不撞了？”子晞颇为失望地看着苏程，“要不再商量一下？朕还没看过瘾呢。”

苏程差点再次破功，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微臣告退！”

昏君，想拿自己当卖艺的看热闹，休想！

随行而来的两个官员看着这情形，也终于渐渐缓过神来，不管怎么样，不撞了就是好事。

二人连忙也行礼告退，想要拉着苏程，生怕他反悔。

可子晞却叫住了他们，“且慢！”

一枚一枚地捡起了地上的铜钱，然后又重新塞回了苏程掌中，子晞笑眯眯地开口。

“苏爱卿，要珍惜钱财，而且这是你应得的。”

苏程脸色青白地看着子晞，最终，在两个好友疯狂的眼神安抚下，攥紧铜钱离开了。

看着三人消失在宫道上的身影，周衡玩味开口：“值得吗？”

“什么？”子晞回过头看向周衡。

“苏程可未必能想明白，只怕会从此恨透了皇上。”

这般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为何要做。

子晞不在意地笑了笑，“他恨不恨朕无所谓，只要活着就好。”

“皇上倒是良善。”

“其实也不是。”子晞顿了一下，“他若真的一头撞死在朕面前，只怕朕免不得要做噩梦了，所以也是为了自己。”

虽说“文死谏，武死战”，纳谏而死说不定是人家苏程的职业目标，可是生命可贵，纵使真的要一腔热血的舍弃，也应该是在更值得的事情上。

做噩梦……

周衡看着子晞，心底重复着这三个字，有一瞬间，笑意里透出几分自嘲。

是了，许久之前，他也曾做过噩梦的。

只是如今，早已经习惯了。

……

回到含光殿，子晞询问了一下小夏子，让他找人的事情怎么样了。

既然周衡那边说了，他的人不会出手相助，那也就是说，在林子杰拿到钱后，不管是偷是抢，她都要自己安排人动手。

小夏子不会武功，显然不合适。

所以昨晚她便让小夏子想一想，宫中可有合适的人选。若是实在不行，只能让御林军动手了，只是那样一来，消息未必瞒得住。

“皇上，有一个人很合适，虽然普普通通，但武功不错，而且还和奴才还有些交情，如果皇上不介意的话，奴才立刻就去把他找过来。”

“普通无妨，只要有拳脚功夫就行。”

得到了子晞应允，小夏子连忙找人去了。

然而，一炷香后。

子晞看着被领到自己面前之人，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忍不住对着小夏子问道：

“你管这叫普普通通？”

眉飞入鬓，目若寒潭，一张脸生的桀骜又凌厉。

身上的太监服难掩修长身形，一眼望去，像是一把锋利无匹的刀，于夜色下震慑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