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此刻坐在地上防备地将自己抱着缩成一团,眼里再没有往日咄咄逼人的亮光,眼底是一片灰暗。
近月去打听了回来说,霍淮真因反复高热最后不治而亡,他一咽气,霍申就毫不留情地将她赶出了将军府。
这才导致沈一彻底发了狂。
近月愤愤道:「活该,都是报应!自己做的恶,害死了自己的孩子,现在居然还要怪到你的头上,还是那么不要脸。」
我靠近沈一:「你之前说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指使你的人是不是太子?」
她痴笑着:「是,也不是。」
含糊其辞,就是不肯跟我说清楚。
我被她逼得红了眼,蹲下身死死掐住她的脖子,恶狠狠地开口:「你现在说我还能给你留个全尸。你要再不说,你信不信我把你儿子挖出来跟你一起五马分尸!」
我这样子她也被吓住了,掰开我的手猛地咳嗽了好几声才弱弱出声:「是那个替你受伤的人。
「我不知道他是谁。是他给了我一大笔银子,让我装作孤女去接近将军,博得他的同情再抓住他的心。
「他说只要我能成功怀上将军的孩子,进入将军府,我不仅可以得到我想要的荣华富贵,他还会再给我一笔钱。
「但是将军救下我之后,却把我安置在了附近的村落,我根本靠近不了他。」
然后,太子就出现了。
李蔟……
一切的开始,居然是他。
我忽然意识到,或许自始至终,我们所有人都不曾真正了解过他。
我早该想到的,他从来不是毫无心机的善良小白兔。
皇帝派人来押走了沈一,想来她是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次日一早宫中传来消息,李蔟已无大碍,今晨已经苏醒,一直吵着想要见我。
我借故身体不舒服,让公公回去告诉李蔟安心养伤,日后我自会去看他。
一晃又半月,我却再未踏出过相府。
谁人来见我都让父亲替我回绝了,只道想要安心待嫁。
一日夜深,我睡不着,起身披上外衣站在院中赏月。
忽见高墙之上有黑影掠过,心下一惊,想要叫护卫。
一曲熟悉的笛音止住了我张开的嘴。
「月儿阿姐吹的是何曲?怎能这般悦耳?比宫中乐人吹得好听多了。」
「这只是我随便吹的。殿下想学吗?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
小李蔟眸中莹亮,重重地点头:「我学会以后吹给阿姐听。」
他不仅学会了,甚至吹得比我更好。
近月曾偶然听到,跟我说,她虽听不懂,但总觉得吹笛之人将自己的情也赋予了笛中,让人听了莫名想掉眼泪。
我没有再抬头看,默默擦掉眼角的泪回了屋。
之后每晚,李蔟都会来我院中高墙吹上一曲,再悄无声息地离去。
我都只是靠在紧闭的窗前听,从未出去瞧过。
一直到我和太子婚期将近,笛声消失了。
我想,他应该已经认清现实,准备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