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会议结束的第三天上午，隔壁李婶急匆匆跑到李家，上气不接下气的和正在搓衣服的李凌云奶奶说：“不好了，出事了，你家国强出车祸了，在山路上三轮车不小心翻下去了。”

…

李家的天塌了。

近二十米的高度，足以让人没了生还的可能，人死车毁，没有任何人看到事情的发生经过，只是其他村的村民在赶路时听到了声响，好奇赶到才发现是发生了车祸。

那年，李凌云8岁。

两天后，村委给每家每户都发了占地补偿款，李凌云家额外多发了一部分，所有人在看到到手的钱后，脸上都流露出极其欣喜的表情，除了李凌云家。

又过了两天，投票顺利进行，百分之九十的人选择了同意建厂。李国强的事也被定性为意外导致的车祸，十里八亲来慰问后，也就再没有了当初在会议上反对建厂的声音。

李凌云没有意识到，也许从他看向王霸的那一眼开始，他的性格在慢慢的发生着改变，那种怯懦的逆来顺受在慢慢的蜕化，谁也不知道他会变成一个什么样的人。

“怎么一整天看你心不在蔫的，凌云。”

宿舍里，孔霖飞问到，“是餐厅的武大郎烧饼不香还是王姐的脆皮鸡米饭不脆？不会是因为陈晨的事吧，说吧，难不成你一直暗恋她？”

“不是，你别瞎说，我只是想到我爷爷了，我爷爷也是……”

“也是，自杀的？”孔霖飞有点尴尬的小声问。

“嗯，怎么说呢，也过去很久了，算是吧。”

“对不起啊！”

“没事，我都说过去挺久了，没关系的。我也只是有些感慨。”

孔霖飞家境不算殷实，但性格相对跳脱，不像李凌云，性格互补，也许这也是两人能成为朋友的原因吧。

距离陈晨自杀过去了一段时间了，父母在给李凌云打了第二个月的生活费后李凌云第一时间就去找了王霸，把“欠”的70块钱还给了他，李凌云想着也许这样会对王霸的恨更深一点吧。王霸先是一脸错愕，再就是笑嘻嘻的揽着他的肩膀说：“好兄弟，上道，以后霸哥罩着你。”“好的，王八哥。”

躺在后山的山坡上，望着市区方向的霓虹长龙，李凌云想，如果自己有权有势就好了，那样爷爷也许就不会发生“意外”，陈晨也许就不会自杀，奶奶也就不会孤单一人，陈晨的父母更不会白发人送黑发人，想着想着，李凌云的眼角流下了泪水。他恨自己的弱小，恨这世道的不公，但他很清楚，人生来本就不是平等的，世上也没有绝对的公平。更何况，他只是个19岁的孩子，能做什么呢？

自那以后李凌云总是喜欢独自一人躺在后山的山坡上，欣赏前半夜的霓虹和后半夜的星辰。他知道在什么时间霓虹最好看，也知道在什么时间星辰最璀璨。有时也偶尔会有同学郊游性质的爬山，碰上丁晴那天是6月的15号，丁晴和于洋、张静三个女生爬山郊游碰上他，因为是同班同学，所以也就一起聊了聊天，三人下山后，张静突然跑回来告诉李凌云，丁晴扭到了脚，希望他帮下忙，李凌云当即也就答应了。几人扶着丁晴走了一阵发现不是办法，于洋就提议让李凌云背着丁晴，这可难为了李凌云，近20年的单身生涯，你怎么可以让我背一个女生，我可是连女生手都没碰过的男人，他想。丁晴倒是个大方开朗的女生，因为脚踝确实疼痛，于是有些脸红的问李凌云“可以吗？”李凌云局促的搓了搓手，“啊，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