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水芸回家已有几日，每早起来练功，然后陪娘和姐姐吃早饭，聊闲天。完事跑去书房念念之乎者也，你侬我侬直到中午，再陪爹娘和姐姐吃午饭。午饭过后，后园晒晒太阳，乏了便爬到床上去小睡。醒了抚琴绣花，吃晚饭。一开始几天冷水芸过得可是有滋有味，毫不厌腻。可有道是日子久了，还能这么过？那你便是神仙。

这一日晚饭过后，秋儿端着泡好的新茶，送往二小姐房里。推开门，径自把茶壶放在小桌上，“这是新泡的茶，小姐当心烫。”

秋儿抬眼，愣住。

冷水芸穿的是白色锦缎长袍，发束玉冠，颈配墨玉莲花，腰围黑色嵌宝玲珑带，手摇宝扇，端的是一副富家公子的样貌，面带浅笑，风流倜傥。

“怎么，秋儿，不认识本小姐了么？”冷水芸用扇柄托起秋儿的下巴，此时的她，嘴角上勾，眉眼上挑，“嗯，秋儿还真是个美人，怎么看呆了不成。哈哈，要不本公子收了你可好？”

“小姐……”没错冷水芸现下穿的正是男装。她哪里过得惯一成不变的日子。今日不就是想出去，听说夜晚的京城很丰富，听说京城的花街很繁华，听说花街的头魁是个美人。她要去花街。

“小姐，您这是去哪？”不错，有反映了。

“本公子要去……”倾身在秋儿耳边说出最后两个字。

从耳畔升起两片红云，秋儿磕磕巴巴的重复着最后两个字——妓院。冷水芸见了以扇面掩嘴，咯咯的笑了起来。可不一会儿她整衣坐下，收起女子的娇媚，“秋儿，你家公子可俊？”

秋儿抬头，看着自家小姐，惊觉竟连耳根都是火烧一般。

“看你那傻样，算了，本公子做回好人，带你去吧。”冷水芸在秋儿还未醒过来之际，找来一套水蓝色的长衫，给她换上。把长发散下，束冠盘好，又是一个俊俏小公子。好好，不愧是我冷水芸的丫鬟，漂亮。

“秋儿，我是你二哥，来喊声听听。”那还未醒过闷来的小丫头，呆呆的喊了声二哥。

“嗯，小弟，走吧，做哥哥的带你去见识见识。”

已经入夜的京城街道，出奇安静。冷水芸带着秋儿缓缓步行，并不着急。

花街。流芳阁。奚无音。他是一个传说。有人为他掷下千金，有人为他抛妻弃子，有人为他放弃功名。更有人他不曾看过一眼，更有人没钱没势却被他另眼相看。有人说他不知好歹，也有人说他出淤泥而不染尘埃。

秋儿好不易醒了过来，发现自家小姐在夜幕下的一袭白衣越发慎人。她们已然穿过了五条街，她家小姐怎不坐车，怎不坐轿，怎不骑马，非要步行呢。

“小姐。”秋儿想问咱们到底还要走多久。腿好酸。

“嗯？小弟，你刚叫二哥什么。”冷水芸偏头，冲着秋儿呲牙一笑，那一口白牙，吓得秋儿磕巴半天，挤出一个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