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女一朝入甘霖寺,恐今后不得已面圣,若来日,民女薨,还望皇上愿施舍一方净土葬之……若无他事,公公们且回避,民女还需褪去凤冠凤袍……“
苏公公点头,余光扫过四周,见并无风吹草动,才敛了敛神,“那有劳皇后娘娘了,还望娘娘可以从速,奴才们也好回去交差回旨!”
不等徐长吟再度出声,苏公公已经识趣的抬手,带着若干的御林军,飞快的退出了大殿。
待宫门重新合上,徐长吟将手中的圣旨转手交给逐月,走向殿阶前,面向着跪地哭泣的宫人,冰清的面容依旧如同往昔一般的淡雅高贵。
“皇上既留我一命,必然不会赶尽杀绝,尔等与我,主仆七年,若我离去,定要安心谨慎服侍各宫主子,安于本分!”
不显威吓的声音,却意外的止住了殿内的哭闹,宫女们无助的凝噎,跪倒了一片。
只是皇后娘娘待他们不薄,他们也借着皇后娘娘的威风,横行后宫多年,若如今失势,又哪里会有安命的机会?
一想到日后惨淡的生活,宫人们的哭声又隆了许多,轰的徐长吟烦躁的冲着逐月摆了摆手。
逐月嘟哝了一下嘴,好似对下面的众人说一句话都是一件很不乐意的事情,但是踌躇了半响,还是走到阶上,对着哭跪的宫人们冷斥:
“暗卫听令,半柱香时间,凤藻宫中,不留一人!”
“暗卫!真的有暗卫!不……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登时,大殿就闹腾了起来,四处都是攒动的人头,大家都仓惶的夺门而出,待众人奔跑而走,方才还喧闹的大殿一下子清冷了许多。
逐月走近她,“娘娘,想不到‘暗卫’的形象,竟然这么‘深入人心’!”
徐长吟浅笑,缓缓抚上自己的发梢,眉角轻挑,“故而,拥有‘暗卫’的皇后,才让人感到如此的担忧,无人不想杀之而永除后患!”
话音刚落,徐长吟已经转身,提起裙摆,朝着阶上走去,殿额上还挂着“凤仪天下”的匾额,她看了一眼,深深的幽眸敛下,盖去了一分怅然。
随后,拾起桌上卷着的一副画轴,轻声道,“逐月,把这画挂上去吧!”
“娘娘,您会舍得这幅画?”逐月小声的嘀咕,有些迷糊。
在她的印象之中,皇后娘娘将这幅画看的比生命还重,又怎么会轻易舍得?
徐长吟浅浅一笑,释然,掌心却轻放在自己心房的位置,“心都不在了,留着这幅画作什么用?”
逐月本是一惊,待看清徐长吟面上凄美的笑意时,更是怔愕,脚步轻移,将画挂上,等绣花鞋刚刚着地,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力道将她推开——
“皇后娘娘!”逐月惊呼。
哪知徐长吟水袖拂起,扫过金色案桌上的蜡烛和几许油灯,火燎四周,熊熊的烈火从案桌的皇纸边缘开始燃起,刹那间,便染了半边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