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一口两丈来高,足有数十吨重的青铜巨钟矗立于漫天雨幕中,在山下城市灯火通明的映照下,隐隐散发出一抹冷冽的幽光。
漫天雨幕之中,沈千秋独立青铜巨钟一侧,良久,他抬手一击。
“山门重启,归云重开。”
硄——
一声惊天动地的钟声直冲天际,浩大的音波,令得四周残垣断壁震颤不止。
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漫天雨幕,竟在这一刻有了刹那的停顿,然后齐齐碎灭在半空,形成一片无雨的空白。
浩荡的钟声,冲破重重夜色,铺天盖地地笼罩下来,直达人心。
一时间,海城一地,上至名门贵胄,下至升斗小民,不管身在何处,在听闻钟声嗡鸣时,尽皆惊讶地驻足西望。
那个方向,千百年来屹立着一座高耸的山峰,俯瞰整座海城,正是昔日归云宗山门所在。
自十年前,归云宗破败之后,那山上的钟声便再也没有响过。
如今钟声再响,便是在告诉世人,归云宗,回来了。
......
城西,孟家。
后院水榭内,孟子义听到钟声之后,凭栏西望,神色阴沉到了极点,五指深嵌护栏之中。
“他怎么会还活着归云宗重启山门!”孟子义脸色阴冷至极,今日海城何家之事,他也在场。
在他背后,一个三十有余,风韵犹娆,气质婥约的妙龄美妇,对自己丈夫的举动视若无睹,始终跪坐在席上,姿态优雅地调着炉上的茶汤。
当年踏平归云宗时,他孟子义虽不是主谋,但事后,归云宗在海城的利益瓜分,他孟家可没少出力。
城北,江家府邸。
从钟声响起时起,江家现任掌舵人江裕丰便坐在沙发上,视线向西,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
在他面前,始终战战兢兢地跪着一个年近三十的青年。
他叫江哲楠,江氏家主江裕丰的长子,家族唯一的继承人。
江家三代单传,江裕丰只有这么一个儿子。
听着耳边一声接一声催命似的钟声,江哲楠急得额头冒汗,近乎哀求道,“爸,你可得想办法救我啊。”
谁想,一个巴掌毫无征兆地扇在江哲楠脸上,同时伴随着一道怒不可遏的声音。
“瞧你干的好事!当年,你若不杀归云宗弟子,哪里有今日的局面!”
同一时间。
城南苏园。
苏家家主苏定方一脸平静地站在一扇落地窗前,听着窗外钟鸣不绝于耳,不知在想些什么。
某一刻,苏定方喟然一叹,“山雨欲来啊,不过想要重启山门,拿回归云宗的产业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他的身后,一个风烛残年的老者垂手而立,不置一词。
山岚居,雷家中庭。
年过七旬,腰身健硕如牛的雷家家主雷洪,伫立庭中。
而他的视线,始终朝着西面栖云山的方向,
院子边上,站着一个身着短打武服,肌肉如块垒的年轻人,亦是同样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