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宴会厅大门的时候,我听到谢钟成——我那名义上的父亲——正在发言。
“这十四年,我们一直没有放弃——”
然后我跟许落生就进来了。
谢钟成的声音戛然而止。
宾客已经落座,看着我们窃窃私语。
“晚上好,各位。”
许落生坐在轮椅上慢吞吞地开口。
“抱歉,我们来得有些晚。”
谢江知是谢家血脉,可我掌握了谢家大部分资产,身后还有个许落生。
该讨好谁,大家心里都有数。
我看宾客渐渐围了上来,台上被冷落的谢江知脸色阴寒。
我微微一笑,向她点了点头,婉拒了几个人的谈话,推着许落生去人少的角落待着。
在找回谢江知前,她走了点儿弯路。
那么,现在在这个宴会场的达官贵人中,有多少谢江知曾经的“恩客”呢?
台上的谢江知脸色不太好看,声音又轻又腻地在感谢今天到场的宾客,说一段话要停下来咳个七八次。
她不知看到了什么,神色微滞,而后若无其事地靠在了谢钟成身上。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哦,那是她的最后一任“恩客”。
邀请他参加晚宴,可费了我不少力气。
【4】
又说了几句话,谢钟成的妻子李知雪带着她的宝贝女儿下了台,谢钟成和她说了些什么,目光投向我这边。
李知雪不情不愿,领着谢江知向这边走来。
看看这豪门贵妇,谢家里面最不想让我活着的就是她。
可偏偏还要捏着鼻子对我好。
“母亲,妹妹。”
我端着一杯葡萄汁,朝两人微笑。
“妹妹终于找回来了,母亲可以睡个好觉了呢。”
谢江知看了我一眼,将目光移到许落生身上。
“许哥哥。”
她甜蜜地笑着,就像是没有看到他的残缺。
“许哥哥,我好想你。”
许落生也微笑,他先和李知雪打了招呼,然后看向谢江知,温和道:
“这位就是谢江知小姐吧?不过我们不太熟,下次还是别用『许哥哥』这个叫法了。”
谢江知的笑僵在嘴角。
李知雪拍了拍她的胳膊,打着圆场:
“小时候不都是这样叫的吗?怎么长大了反倒疏远?”
“不是疏远。”
许落生不动声色,握住了我的手。
“只是我的未婚妻不喜欢别人这么叫我。”
于是李知雪的目光转向我。
“小鱼,都是一家人,可不能这么小气。”
“好的,妈妈。”
我露出一个笑,恰到好处,温软,夹杂着点儿心疼。
“不过这也是为了妹妹着想。妹妹不小了,如果见到一个男人就叫他哥哥,那不是显得很不正经?”
她从前可就做着不正经的事情呀。
我装作没有看到谢江知那瞬间苍白的脸色,温和地说:
“没关系,我会给妹妹找到优秀的礼仪老师,让她尽快融入谢家的。”
说完这句话,我推着许落生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