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小荃说完时倒吸了一口冷气：“听说是一只贵宾狗，还很小，怎么下得了手。下面的网友把她骂惨了。”一面推了一下沈念说，“你有关注那个微博吗？你怎么看？这样的人还能自诩善良吗？”

“啊……我……我看了，我觉得……”关于“善良”二字，似乎该用所行的道德标准来衡量，但是沈念又觉得，那女生的出发点，也没有错，因此她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周泽。

周泽正在搅拌一碗配料，配料里只有醋和少量的葱蒜，他思忖了一下说：“其实一个人，用善良与否来衡量本身就是个错误。行善者也可能作恶，这本身就是个悖论命题。人的两面性……嗯，这么说吧，博主可以看出是一个害怕累赘，快刀斩乱麻的女生，只是这一种解决方式十分容易陷于悖论。”

许小荃听得云里雾里，瞪大眼睛问：“那她到底是个善良的人吗？”

周泽微微眯了眯眼，不胜其烦地解释道：“一味地追求善良的认可本身就是种错误。但懂得反省，质疑本身，本身也是一种渴盼善良的出发。”

周泽的话有些过于深奥，许小荃自然听不懂，嘟起嘴有些不满。倒是沈念听懂了，草草地火锅收场，为了早点回去回复那个惴惴不安的等待“善良审判”的博主，在赵祯拿出电影票时，她将其推给了许小荃。

本来就是三个人的电影，周泽买的票，她去了，自然要让许小荃落单，反正不是自己喜欢的片，便不去也罢。

何况她不太愿意和周泽过多相处，他太过聪明，因此沈念大多采取了躲避的方式，眼神也不敢泄露半分，因为只要是一点点，都有被参破的可能性。

回到宿舍，悄悄打开界面，将周泽的话以一种言简意赅的方式传达给那个博主，劝慰其不必陷入道德审判的泥沼，而应当致力寻求一种更温和的解决方式。至于那个果断给她冠上“恶毒”帽子的男友，又何必执着，爱本就是宽容，善良与否她无法知晓，但这样的爱人，她无法认可。

“杀狗”事件成了热点，她的微博又火了一把，下头谩骂者甚多，沈念倒是可以理解博主纠结想要得到审判的心情了，她继续浏览着网友的私信，大多数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无非是一些念旧了的絮语秘密，看得几乎发困。

秘密看得多了，那些属于别人的杂草横生进了自己的心里，沈念觉得有些疲惫，抓了一本书开始看起来。脑子里却浮现起周泽的脸来。

这是属于沈念自己的秘密，她不希望任何一个人知道，哪怕是个陌生人。

虽然她也极度渴求有一个发泄口，由这个她掌管的微博账号，歇斯底里地将自己的秘密喊出来。

但一切，都源于她无法正视自己的秘密，正视自己的阴暗面。

揪出那个秘密，她就必须像“良善柔温”一样陷入一个死胡同里，审判自己的道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