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后脑勺被人重重打了一巴掌，额头咚地一声磕在球案上。

「让你上学，是为了和这些人鬼混吗？没出息的东西！」

我妈刻薄地指着我鼻尖骂，我爸则熟练地抬起腿。

一脚把我踹倒在地。

我解释说，我只是在挣中午饭钱。

他们根本不听，只顾发泄刚刚在外面输了牌的怨气。

「胆子大了，不好好在家干活，只顾出来玩儿，早晚也是跟这些混混一样，坐台的命，等着进局子吧！」

我对他们的谩骂责打早就习惯了，但我不想仅有的几个朋友也受到侮辱。

我抹着眼泪，头一次大声说话：「他们不是坏人，是我朋友，要没他们的帮助，我早饿死了！」

他们是小混混不假，但心不坏，知道我没钱吃饭，会象征性地让我写写作业，抵一顿饭。

但其实他们从来没有交过作业。

「饿死你？饿死你正好，还给家里省粮食了呢！」

「你还敢顶嘴？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

挨了一顿拳打脚踢后，我像一块破布一样，被拎回了家。

「哑巴妹，你不是学习好吗？这下明天的答案还能参加吗？」

王家明穿着崭新的球鞋，残忍地捻在我的手指上，眼底是满满的恶意。

原来他不过是嫉妒我成绩比他好。

这是他的警告。

主审席上的记者面色严肃，早已经没有了刚才咄咄逼人的态度，反而向我的父母投去谴责的目光。

直播弹幕也安静了许久之后，才接二连三地刷起来。

「抱抱小许愿。」

「这父母不只是重男轻女了吧，这是脑子有病吧，儿子再好，是别人的啊，闺女才是自己的！」

我父母听到这些评论后,他们不以为然,还反过来责备我：「你再好也是给别人养的,最后还是靠儿子!」

「谁家的孩子不挨打啊,但这也不是你不认父母、撒谎说自己是孤儿的理由啊!」

法官再次敲锤,提醒法庭纪律。

现场安静下来之后,主审继续播放。

这次是王家明十六岁的记忆。

我以县第一名的成绩考上了重点高中。

学校领导到我家祝贺,顺便送学习用品,许多人也跟着来道喜。

正热闹的时候,王家明扯着双眼红肿的我,走到学校领导面前。

「你们学校收瞎子吗?」

院子里的人全部沉默了,有人问:「怎么回事,还能治好吗?」

我想求救,但我妈紧紧捂住了我的嘴。

我爸愁眉苦脸,叹息着给大家解释:「还能怎么回事,早说了不让跟那些小混混玩,非要去,这不,不知道怎么了,回来就成这样了!管不了啊!」

「就算治得好,也不敢送去学校啊,这孩子不服管,那成绩平时都不行,谁知道这次是用什么手段考上的。唉,丢人啊!」

一番唱念做打,刚才还贺喜的人,纷纷带着惋惜离开了。

小院里只剩下我和我父母,我们沉默地坐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