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偶尔瞟我两眼便是坐在书椅前数小时连挪都不带挪的。
只是,
「这根笔你怎么还在用?」
我飘到桌案时他正把宣纸收进柜子里,还特地侧过身子像是在防着某只鬼偷看。
闻言他扭头看了过来,
狭长的双眸微压,哑声道:「毕竟也用习惯了。」
我唇角弧度弯起:「是吗?」
「这根羊脂玉笔是你及冠那年我送你的生辰礼,过去了这么多年,毛都开叉了你竟然还在用。」
「你以前可是最挑剔的。」
「还有这杯盏、墙上的那把剑、你腰间的那白玉盘坠、也都是我送你的。」
「我都死了这么多年了你竟还都留着,谢冕…」我扬睫揶揄地看向他,
他喉头翻滚,下颌绷紧,
「莫不是谢首辅家道中穷困到了这种份上?」
谢冕抿唇,黑沉的眸光落在我脸上,
迈步朝我靠近,
「公主为何不认为是谢冕爱慕公主所以才将这些东西一直保留着。」
他比我高出许多,我仰头呆怔数秒,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
「爱慕?」
「谢冕。」
「你说这话你自己信吗?」
「你当初怎么对我的你全忘光了?」
「算了你不去找昭礼我自己去。」
飘出书房门的那刻,
男人声音沉顿低闷在身后响起,
「我信的。」
6.
我十六岁那年遇到的谢冕,
彼时他是南昭最年轻的首辅大人,
而我是接连克死皇帝老爹和两个未婚驸马的扫把星公主。
好在当今圣上也就是我亲弟昭礼,
虽然打小体弱但好歹没被我克死,否则我的公主府迟早要被百姓的吐沫星子给淹死。
昭礼八岁登基,在朝纲不稳人心涣散的时候,是谢冕以一己之力半年内就助他坐稳皇位,
手腕铁血狠戾到当时整个南昭小儿半夜哭啼一听谢冕的名讳立马就能止泣。
我一直不太喜欢谢冕,
不是害怕他手腕残暴,
而是因他总是规矩太多,
总爱拘着我管这管那,
明明才十八的年纪活像个老夫子般死板,
不过倒是好在谢冕用香的品味不算差,是我最喜欢的荷花熏香。
第一个发现谢冕和皇姐有猫腻的人是我和姜知,
姜知是骠骑大将军的嫡女,
昌平这么多贵女里我最是喜欢她,常邀她一块入宫玩。
也因为贪玩我俩数次碰巧撞见谢冕与皇姐两人独处一室,
他对皇姐总是细声细语,
甚至在皇姐面前从不顾着什么尊卑礼仪。
我与姜知稍稍琢磨得出了他俩指定有一腿的结论。
自那以后我看谢冕的眼神就变得怪异,
好一个人面兽心的登徒子。
大臣们不知是自己家中不幸还是闲得发慌,
明明之前的定下的两个驸马都莫名翘辫子了,
他们仍然坚持不懈地上折子催婚,
倒也不见他们催促皇姐,
搞得昭礼明明才八岁,每次下了朝看见我便说,
「阿姐,今天丞相老头又来问你可定好驸马的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