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从小就一起玩，小时候在太后娘娘身边玩耍的时候甚至还经常爬到同一张榻上午睡，虽然现在已经到了订亲的年龄，依然毫不避讳。萧以湄不动声色地蹙眉，然后露出了一张蜡黄蜡黄的小脸。

墨璟弈显然被她吓了一跳，但他还是在榻边坐下，温柔地去握她的手，“湄儿，都是我不好，让你受苦了……”

十七岁的墨璟弈，生着一张俊美到几乎能颠倒众生的面孔，剑眉星目，光是一个笑容就够看上小半辈子，不知道多少纯情少女曾经被他迷得七晕八素。当然，这其中，包括曾经的萧以湄。

隔着二十多年的岁月，她再一次看见少年的墨璟弈，只觉得满心沧海桑田。这张脸，承载了太多太多的伤心往事，以至于她已经没有力气来欣赏。

她微微闭上眼睛，将那张俊美的容颜挡在了眼帘之外。

墨璟弈以为她不舒服，急忙问道：“湄儿，还是不好么，到底哪里不舒服，侯府的郎中是不是不好，要不我叫太医过来……”

萧以湄缓缓摇了摇头。她总不能告诉他，她是心里有点痛，痛了很多很多年了，到现在，看着他，还是痛的。

但他还是很执著地同她说话，她也不好完全不理不睬，只好微微低着头，不去看他的脸。

她垂眸的时候，就看见了墨璟弈腰上挂着的一个香囊。

萧以湄一向都不是很擅长女红，她在琴棋书画上的造诣都是一流，骑马射箭也不比男人差，但偏偏拿不好那针线。所以她从来都没有给墨璟弈做过什么东西，哪怕是一个最简单的绺子都没有给他打过。可是墨璟弈喜欢那些东西，起初她亲自画了花样子，叫身边的宫女做来给他佩戴。到后来，他慢慢开始扩充后宫，身上也就开始挂满了其他妃嫔的“心意”。

这一个香囊绣工相当精致，比宫里的女官做得都好，她记得他身边也没有手艺这样好的婢女。萧以湄顺手把那香囊拉到眼前来，就看见香囊上绣着一片寒雪腊梅花。

最喜欢绣这图案的那个人，她再熟悉不过。

萧以湄还记得，上一世她出嫁的时候，萧家按规矩陪嫁了一个媵妾，是族中的一个庶女，名叫萧寒玉，算起来是萧以湄的表妹。那个女孩模样气质都算上乘，通晓诗书礼仪，也懂得骑马射猎，一曲折腰舞堪称一绝。这样的资质，就连京中很多的大家闺秀都比不了的，可惜出身旁支，本家在族中地位不高，而且她还是个庶女，嫁不到好人家，所以就给她做了陪嫁。

因为两个女孩都是萧家的女儿，年龄相仿，志趣也相投，在入宫的前几年处得相当好，情同亲姐妹。那时候萧以湄觉得墨璟弈一辈子都不会对她变心，所以她毫不忌讳地，经常带着萧寒玉在椒房殿和墨璟弈一起吃饭下棋饮酒赋诗。

只是没想到，后来，慢慢的，墨璟弈对萧以湄开始日渐冷淡以后，萧寒玉却被封为贵妃，成了他最宠爱的妃子，赐她住了最华美的蒹葭宫，还生下了一个皇子和一个公主，比她生的太子更得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