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也是,鱼翁一个人养三个孩子都只是勉强吃饱,他再没有能力继续支持他这样一个只会张口吃饭之人。
鱼翁看着窗外的天空,眼睛澄明。
“我把你捞上来时,你衣着华贵,想来身份不凡。
我不知道你为何会落入那仙柳湖中,但从你醒来后却没有选择离开可以猜出,你应是受到了相当大的打击。
我这糟老头子嘴笨,也没有体会过你们有钱人的生活,所以不知道怎么安慰你。
现如今你身上的伤已经痊愈,走与留都在你。
这车票,是往北方的。
去一个不认识你的地方重新开始,或者留下来,选择在你。
反正鱼杆我也卖掉了,多干半日活多养你一个娃子应该不成问题。”
鱼翁笑着,笑得干净。
南楚离心中顿生惭愧,因为自己那颗卑劣之心而感到愧疚。
鱼翁并没有想要赶他走的意思,反而是在给他选择,鱼翁虽然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但心思纯净比他更纯净。
而这张车票,想来便是鱼翁卖掉自己的鱼杆后买的。
为一个陌生的孩子,割舍了自己与父亲之间情感的桥梁,这种爱,即博,又厚!
南楚离看着眼前的车票发呆,他咬了咬嘴唇,做出了决定。
南楚离站起身,走到鱼翁跟前,噗通一声,便直直跪在鱼翁面前。
南楚离的动作吓了鱼翁一跳。
鱼翁慌张站起,有点不知所措。
“娃子,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南楚离一动不动,“还不知恩人名讳?”
“你先起来!你这是干什么呢!”
“南家南楚离,敢问恩人名讳!”南楚离重重对鱼翁叩首。
鱼翁的家是间破旧的房子,地上细碎砂子遍地,南楚离的头就这样生生地抵在地上,将砂子砸得沙沙作响。
“南家南楚离,叩问恩人名讳。”
“老头子我的名字叫做华重芳,我家老头想让我做个‘顶天立地,重情重义’的人,于是就取了这个名,他说花重芳,人重情......”
鱼翁紧接着叹了口气,自嘲地继续说道:“可我连父亲口中前半句顶天立地都做不到。”
“恩人在楚离心中,是个重情重义之人,若非为了照顾三个孩子,您必有一番作为!”
华重芳摆了摆手。
南楚离将眼前的车票攥在手中,然后郑重地朝华重芳九叩首。
“恩人是楚离的再生父母,楚离愿拜恩人为义父,义父肩上的‘顶天立地’,楚离愿替您将它接下!”
“这这这......”华重芳一时之间慌乱了,他认为自己何德何能,让一个身份不凡的娃子这样跪拜!
“娃子,你先起来,先起来~”
南楚离双膝似千金巨石,沉沉地铺在华重芳身前,“恩人不答应,楚离便不起来!”
“好好好,我答应,地上脏,快起来,快起来!”华重芳嘴里这般说着,却用自己身上最干净的袖口替南楚离擦着沾了泥土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