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城的太阳还是很热的，念念毕业八年，奋斗出来的小公寓，要还贷款，所以，电费要省着用。她关掉电源，走下楼去。她不想坐电梯，一来电费算在公共能耗里，二来楼梯处都是落地的窗，她可以从36楼的顶层，一层一层往下看风景。三来这是念念闲暇释放压力的方式。

楼下就是这个城市最大的综合体，钱塘汇。她数过招牌，餐饮里面单单和鱼有关的就有十二家。最出名的是本国餐饮巨头开的江上之鱼。其他还有桃花鱼，天山有鱼，辣辣鱼，人鱼恋，农夫煮鱼，青鱼红泥等等。似乎从烹饪方式，地理方位，人间之味，神话传说，职业习惯，颜色淡浓各个角度都已阐释了鱼和这个城市中所有人的关系。

同行良性竞争，聪明的商人求同存异，为自己的品牌早早定了市场名份。

念念数着视觉上越来越大的招牌，想着晚上吃什么。

大学同班同学，就她单身，其余姐妹要顾家。

公司同事，就她守着一个小公寓，其余人赶上行业好时候，早早豪宅豪车。她去不起富太太的约会。

晚上，打包一份中份的江上之鱼，吃一半，留一半明天周日吃，这样省周日的饭钱。

主意已定，念念走到了综合体的公园里。

公园的围廊外，就是钱塘江。尽职尽责的安保叔叔，安保哥哥，仔仔细细检查着廊柱和那些连着廊柱的铁链。

听说，因为高薪，这里的安保工作，最起码的学历是本科。自然，退役军人优先。综合体中每年都会有很多商家请大大小小的男女明星出席活动，安保自然一并交给综合体的安保团队。

有条不紊，既对明星尊如天人，又对观众彬彬有礼。商家，品牌，看客，明星的面子都有了，就发展成了行业产业链。

他们顶着烈日检查设备，自然说明，不出三日，便会有至少能演腾飞影业S+级的一番主演要来。具体的信息，自然早早就发在了网上，念念不看无非就是我的家门口，我爱看谁看谁，我不爱看谁，你敲我的门，我也告你骚扰。

江上之鱼的预约很多，念念的单子排在了五十名之后，要两个小时后才有位置。

她向钱塘江上望去。

对岸是高楼，反射出玻璃幕墙宝石样的光。

“也许有男生，女生，也在这些楼里，向外看着我”念念从一家的奶茶店里买了一杯冰的柠檬茶，她去奶茶店，只喝柠檬水，不喝奶，不喝茶。

空气中的余温很烫，幸好，柠檬水中有足够多的冰块，足够手心降温。念念寻了一个阴凉的屋檐下， 对着玻璃，才发现自己没有化妆，不过，她上班都不化妆，何况休息日。她在玻璃上的便利贴上，写了一段话“今日，顾念念喝了一杯柠檬水”。便利贴是恰好是柠檬的颜色和形状，隔折便利贴和便利贴之间的空隙，念念远远望去，一对新人正顶着烈日拍婚纱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