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两个都没有家人了,七哥,以后我们就是对方的家人了。”
“陆七爷,一路走好。”
砰——
陆岩猛地睁开眼,从噪杂凌乱的梦境中醒来,漆黑的瞳仁惊怔放大,眼眸里布满了血丝。
梦里,那声震耳的枪声,真实的就像在他的脑后重复响起。
他喘着粗气,看着头顶上方的房梁,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
这里到底是地狱,还是人间?
刺骨的冷风从露着孔的窗口吹进来,隐隐有雪花飘到了他的脸上。
陆岩摸了把脸,目光一闪,看到自己那双布满茧子的手,此刻变得白了细了几分。
他愣了愣,下意识握了握拳头。
手指有力,掌心有温度。
这不是一个死人该有的。
好兄弟胡啸卿的背叛,让他彻底的输给了死对头华泉明,他被两人弄进监狱判了死刑,今天是他行刑的日子。
明明他刚刚被枪毙,为什么这会儿会躺在这?
陆岩坐起身,入目的就是一张涂着砖红色漆的榆木桌子,许是年代久远,桌角已经被磨的圆润,一旁的土墙上挂着一个小日历和一面小镜子。
但让他最惊愕的是条几上摆放的遗像。
相框里的两个三十出头的男女,正满脸笑容,目光慈爱的看着他。
“爸,妈......”
陆岩愕然的环顾四周,越看记忆越深刻。
因为这里正是他二十多年前的家!
“我怎么会在这?”
他掀开被子下床,走过去趴到土墙上镜子前。
镜子里的他,面容稚嫩,看着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脸颊消瘦,双眼大而有神,上身穿着一件不合身的破夹袄。
陆岩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随后激动的一把拽掉一旁的日历。
1982年11月21日,十月初七。
1982!
陆岩拿着日历的手微微颤抖,激动的红了眼眶。
他竟然回到了1982年!
1982年,对他来说,是他上辈子最难忘的一年。
这一年,他的高考成绩被人顶替。
对方有钱有势,塞给了阿爷两百块钱,就算封了口。
他满腔怒火和憋屈得不到纾解,怒火攻心大病一场。
病好后,小叔陆国强说要带他出去打工,在过年前挣点钱,顺便散散心。
但陆国强手脚不干净,做了两天工,就偷了工友东西被发现。
怕被打,陆国强将事情赖到他的头上后,偷偷一个人先溜回了家。
他一个人在外地被人打的半死不活,被好心同乡照顾了三个月,借了钱才回到家。
但当他回来后,看到的却是妹妹陆晚舟被玷污,被迫嫁给他亲小叔的画面。
陆晚舟是他父母从小捡回来的。
父母去世后,他一心都扑在学习上,根本没有对她有过多的关注。
甚至,有时会觉得这个妹妹麻烦。
可是,当看到陆晚舟血肉模糊的死在床上的画面,他的怒火和撕心裂肺的痛意,还是让他失去了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