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木在桌子对面那头沉默了许久，说道：“其实，她刚到方府的那个时候是很天真可爱的，就像个小仙女，谢谢你，百里醇月，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将她卷入方府这场纷争内斗里来，可这是唯一的办法。”

百里醇月沉默了下，说道：“有什么需要尽管说，不管方府最后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伤害方婕。”

方木应了一声。

百里醇月起身走到窗外，望向方婕离开的方向，有些不放心地说道：“我把你名下的那个私宅钥匙给了她，她应该会在那里住下，你一会回去安排下厨房给她做点补身子的东西，你这妹妹太过清瘦了。”

“阿婕不会去那处宅子的。”方木顿了顿，说道，“她应该到她的养母那里去。”

方婕从包里拿出刚刚百里给她的银票，挑了不少点心糖糕以及时下最流行的花布锦缎，租了一辆马车，掉头使出了城门。

等她到京城十里外的杏花镇时已是傍晚时分，她给了一辆银子给马夫。

马夫见她一个人拎着这么多东西想要帮忙，被她拒绝了。

她从渝州城回来，一路上为了方便行程都是作男子装扮，没有了宽大袖袍繁重头饰的妨碍，走路还算轻松。

方婕提着糕点拿着锦缎沿着记忆里的青石板路一路拐进那条老房子，垂眼避开街上行人投来的探究目光，进了最偏僻处一个小宅院。

几株杏树桃树纷纷从院子墙头伸出来，枝桠上红的分的层层叠叠盛开的鲜花生机勃勃，她推开宅子外面的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

熟悉的院落，院口吊着的木板秋千，花团锦簇的果树，零散放置的木桶和晒在院子里的衣服，方婕站在门口，只觉得双眼胀痛的厉害，十六岁那年离开杏花镇回到方府后，她这还是第一次回来。

院子最边上是她养的小野菊，秋天的时候便开出大片大片黄色的小花，等到快要凋谢的时候她便全部摘下来放在竹席上晒开，口渴的时候便扔几朵菊花到茶壶之中，粗粝的褐色茶壶带着独有的味道，一晚开水喝下去又清热又解渴。

菊花从边上是一口井水，小的时候她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和弟弟轮流打水，此刻再次看到竟是如此熟悉。水井边上有个木架子，上面爬满了葡萄藤，白色细小的花蕊躲在绿色的葡萄叶下面，不仔细的话根本不可能发现。

她还记得自己小的时候闹过一个笑话，以为葡萄是不开花的，直到有天母亲被抱着她躲在葡萄架下乘凉，她发现了那一簇一簇紧紧挨着的小花，才知道，原来葡萄也会开花呢。

方婕走到水井旁，见葡萄腾已经爬满了架子，一串串幼小的绿色果子在叶子晃动中显现出来，葡萄尚未成熟，散发不出那种清甜的果香来。

她微微一笑，这个地方有着她年少时所有的美好回忆，那种快乐是她后来回到方府时所得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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