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月里我闭门不出，连往日对我们极为严苛的父母我都敢不搭理。外人看来我因这次病性情大变，长姐却还是每日都来看望我——总是被我赶出去就是了。

我不准人进我的房间，其实是因为铺了太多写着关于未来的纸。

我不确定哪一个环节会影响未来变动，只能去想上辈子长姐都做了些什么。我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裴临风暂时还不能死，而长姐既然曾经可以代替我做那些事情，说明只要有人做就不会发生重置。

「喂——唐宁煦——」

正当我梳理线索时，窗外忽然有个偷偷摸摸的声音唤我，我这时才想起来，我还有个缺心眼的师父。

说起来我和他算得上是青梅竹马，戚将军和父亲很聊得来，家也就在隔壁。戚逾白是庶子，处境自不必多说，所以总是偷跑出府。

小时候我也会偷偷跑出去玩，我俩便结成了偷跑搭子，还会互相打掩护。后来戚逾白还是离开了戚家，我们也失去了联系。

有段时间长姐总生病，我就是在那个时候又见到了戚逾白。他只比我大三岁，已经能够一个人闯荡江湖，后来甚至有了鬼医的称号。

我想能帮上长姐，便跟着他学医，养蛊，有了这么个不着调的师父。

我看准时机突然打开窗户，靠在窗子上的戚逾白就这么被我推下了窗户。

我抱着双臂看他吃瘪，这么多天紧绷的神经忽然就松懈下来，哧地笑出了声。

「嘶……唐宁煦，听说你病危，我从塞北好不容易赶回来，你就这么对你的师父？」

戚逾白爬起来揉了揉脑袋，正准备瞪我，却发现我看他看出了神。

「是哪里疼吗？身体是不是还没好？师父给你看看……」说着他就要拉上我的手腕给我把脉。

我关上窗户背过身，不想让他看到我哭了的鬼样子。

我以为我可以泰然自若地相处的。可现在戚逾白和上辈子那张血肉模糊的脸重合在一起，我实在冷静不下来。

上辈子，戚逾白的兄长去世，他被迫舍弃了鬼医的身份，曾经最不受宠的庶子继承了戚家军，击退了西夷人，也死在了战场上。而这场胜利，为裴临风登上皇位提供了很大的助力。

说起来，我并没有见到戚逾白离世的样子，只是我的想象在往后数年的梦中出现，这样的痛楚伴随了我半生。

「……戚逾白，我不做你的徒弟了。」我抚上自己的胸口，继续道，「夫人让我不要跟着你鬼混，我同意了。」

「我唯一想救的人，用不上我的医术，所以我就不学了。」

戚逾白看着不靠谱，但我瞒不过他的。

「不能说原因吗？」戚逾白也收起了平常的样子，变得严肃认真。

「不能。」

外面很久没有回应，我打开窗户，也只剩了一阵风卷起的枯叶。

我收拾好了手稿，最后理了一遍后，将它们通通用火烧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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