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绛说得轻松，但不吝于自揭伤疤，阮之却听不下去了，她一脸痛惜，打断道：“别说了。”

江绛把她吹到前面的碎发轻轻别在耳后，轻笑着，语气温柔：“对你，没什么不能说，何况，这些事你不都知道？”

“我尴尬得无地自容，拔腿就跑，师娘却一边找你一边来了，可见到我，一把拉住，我以为她觉得我欺负你，给你出气来了，我害怕极了，一边挣扎，一边拳打脚踢，还说着：‘别打我。’”

“师娘的衣服都叫我踢脏了，而你拿着糖葫芦抠着手指就在旁边哭，想上来拉我又不敢，师娘问我：‘你娘是不是魏玉然？’”

“一句话，我就止住了动作，也不知道师娘是怎么认出我的，又害怕是杀我父母的人，就说不是，不认识。”

“师娘看到我露在脖子外的扇子吊坠，指着问我：‘那你怎么会有这个？’我回答不上来，转身就跑，谁知师娘拎着我的衣服，一把拉回来，用手帕擦着我的脸，一边哭一边慈爱道：‘我可找到你了，绛儿。’”

“然后你也不哭了，脸上还挂着泪珠，鼻涕都出来了，突然抱着我说：‘原来你就是爹娘一直说的阿绛小哥哥呀。’”

“我多久没有过这样温暖的怀抱了，可是我看着自己的衣服和手，什么也不敢做，轻轻一碰，你的衣服就被我弄脏了，所以一把推开你，嫌弃道：‘真脏。’”

“你以为我在说你，瘪了瘪嘴，却没哭出来，反倒把糖葫芦给我，说；‘我平时可干净了，糖葫芦也不脏，娘刚给我买的，你吃吧。’我哪里吃过这东西，脾气也怪，竟然一把扔了。”

“你也不在意，上山后，还是对我很好，你这样的小姑娘，谁不愿放在手心疼着。”

阮之心都凉了半截，但还是要听他亲口说出来才罢休：“所以，你从小就喜欢我了？”

她的脸平静的让江绛心里发毛，他摇了摇头，否决道：“不是。”

像是里中除了一朵花，但阮之还是狐疑的看着他，江绛继续道：“疼你的人多了，也不是喜欢，就像你对禹乐，觉得他可爱，想疼他，也不是喜欢。”

“那能一样么，他才多大！”

江绛也觉得这个例子不合适，可是一时间又打不出更好的比方，他挠挠头说：“反正不是喜欢，更多的来说，愧疚占了大多数，一见面就惹到你，不愿意看你瘪着嘴哭，实在太丑了。”

他逗了逗阮之，阮之脱口便道：“你才丑！”

江绛笑了，还跟以前一样，是个嘴上不饶人的性子。

阮之有点小心翼翼，道：“那我后来那么对你，你不恨我么？为什么会喜欢我？”

“要说恨，可能以前有一点吧，但有时候想想，不过又是回到了以前的生活，你能给我就能拿走，谁也没规定，你必须对我好。”

他深吸一口气，又道：“现在可以回答你的问题了，说出来你可能不高兴，但我的确是，才喜欢你的。一度觉得就这么活着算了，苟延残喘，可是有人关心有人爱，有了想要保护的人，我才找到自己生存的意义。

“所以之之，不要走了，虽然来得有点晚，但我保证，会很久，好不好？”

要是再来一次，他可真的受不了了。

阮之再也忍不住了，眼泪从眼眶里一颗颗滚落下来，砸进江绛心里，砸得他骨肉都在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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