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生欣赏着画作，旁边的争论声又叠叠响起。体格魁梧的女子张大双臂撑在方木桌前，一名面戴白纱俏丽男子坐在桌后，那名女子凶神恶煞地说：“我花了十几两银子买的画，为什么画面上有个瘸子？”直问的男子面红耳赤，那琉璃般的眸子像要沁出水来，略有些愤愤道：“这画要表达的意思本就是涅槃重生，若你嫌弃，退货便是。”“呵，看你只坐在这高椅中，也不起来同我理论，莫不就是画中的那个？”那女子不怀好意地问着，边向下瞅他的脚。男子气得脸涨得通红，他理了理心情，掷地有声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们就事论事，你莫要人身攻击，我是可以报官的。”那女子蔑视地夸张笑起来，“我又没说错？你还报官，真当官府吃饱了撑的没事干。这画你不仅要退，你还要补上我的车程，我来一次很不容易，你一共只赔偿我五十两吧。”男子又被气地颤抖了起来，暗暗强迫自己镇定，说道：“这画定价是十五两，你买时还价二两，我可以按照原价赔偿，但五十两恕我不能相赔。买画时钱货两讫，都是说清的，我的老主顾都可作证。你拿时为何不看清楚，若你一意孤行，我们便对簿公堂。”那女子觉得没啥意思了，直接将大脸盘子凑近那年轻男子说：“小相公眼睛挺水灵，不如让在下欣赏欣赏你的小脸，我便立刻就走。”话毕伸出手要撤下男子的面纱。

周生一把挡住了那无赖想要得寸进尺的高大身躯，噬笑道：“这位小姐脸皮厚的可以啊，你若真心喜欢，只管去他家求娶便是，在这耍什么流氓？看得人怪恶心的。”那女子哼了哼退后一步道：“他说不定是个瘸子，我娶他？呵，宁愿出家做尼子去。”语气颇为不屑。周生乐了“即这般不愿，又为何如此下作？看你也是个读书人，道德礼仪被狗吃了不成？”那女人看见画廊没人，原预计调戏那店老板。不想反惹一身骚，气得满面涨红“你又是什么好货色，这烂画谁能看得上，要不是他有点姿色我才不买呢。”周生眯了眯眼，身上的嗜杀之气直击那高大女人，她被周生狠狠一瞪，吓得瘫倒在地上。懒得理她，周生面向男子作揖“那人有眼无珠，请勿放心上。我看公子画的很好，每一幅都像是内心独白，情感细腻不失雅致风采。”她走过去拿起胖子手中的画作，“这张尤其不错，让我体会到煎熬中对黎明的渴望和逐渐鼓足的勇气，仿佛一瞬画中人便要冲破画卷似的。用笔顺畅设色典雅，真是非常不错的作品。身体的残疾远比心灵的残疾更健全，你无需自卑，这也是人生的一笔宝贵财富。”周生很久没说过这么煽情的话了，但看着那男子依旧发红的微颤的脸颊，周生感觉有些苦恼。他或许没能听进自己的劝告。她沉吟了会，从刚才男子的反驳中能看出他的坚韧，只能让他自己慢慢消化了。周生取出二两银子放在桌上，转身抓起躺在地上的女子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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