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开始选秀，一批批秀女进宫，迎来的却是一次次失望。

她们要么是怕我，要么是想从我这里获取好处，一旦我不愿意给予好处，她们也就不愿意靠近我，亲近我。

每次看到她们排斥且没有一丝情感的眼神，我就会很愤怒。

第一个秀女被杀死时，我不是不后悔，但后悔也回不去了。

之后，仿佛打开了某个阀门一般，香消玉殒的秀女越来越多，暴君的指责也越来越多。

那段时间，我每天都想杀人。

直到我遇见了……

沈绿夷。

从看到她第一眼，我就知道，她跟那些想从我手中谋求好处的秀女，没有两样。

但是她够大胆，够好玩。

最关键的是，靠近她时，我惊讶地发现，我竟然没有了那种暴虐的、随时想杀人的冲动，所以我留下她了，还带回宫，封了柔妃。

我想知道，她会给我带来什么惊喜。

她很聪明，像只狐狸，仿佛天生就知道我喜欢什么，需要什么一样，花样百出讨我欢心，让我无法拒绝。

无法拒绝她带来的温暖与柔情。

她跟我说自己也被人骂过“没爹疼没娘爱”之时，我心中闪过了浓烈的怜惜。

即便我知道她在卖惨，即便我知道，这只是她达到目的手段。

我想，生个孩子吧，生个孩子她想要什么我都给她。

可当她怀孕的消息传入我耳中时，我还是尤为不可置信，接着便是欣喜若狂。

我要有孩子了，我也要有孩子了！

大喜之下，我本来想直接封她做皇后的，可，目光触碰到她的笑靥，那么欣悦、那么幸福、那么……完美。

一个人怎么能时时刻刻都是完美的状态呢？

除非是装的。

于是我藏起了提前拟好的封后圣旨，赌气一般地想，什么时候你不装了，朕再给你封后。

但那一天终究是没等到。

庆儿每大一岁，我对他的爱就多一点，不仅是把庆儿当成了曾经的自己，更因为，庆儿是沈绿夷这个女人，为他产下的骨血。

很多时候，我们都像极了和睦安乐的一家三口。

但也只是像。

我背着人吐出一口鲜血，我知道，自己的身体越来越不行了。

至于是谁动的手，我也有所猜测。

比起愤怒，我更多的是疑惑和委屈。

为什么？

为什么要对我下手？我对你不好吗？

临死前，我知道了答案。

一段陌生的记忆浮现在我面前，我看到了另一个沈绿夷，眉眼怯弱的沈绿夷，被迫入宫的沈绿夷，被我冷待玩弄的沈绿夷，被我罚跪冻坏膝盖的沈绿夷，凄惨地死在我手中的沈绿夷！

最后，历经多世，重新睁开双眼，回到未入宫时的沈绿夷！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我眼前逐渐模糊，喉咙口堵得说不出话，呼呼呵呵挥舞着手臂想抓住那个朦胧的身影，最后，却什么也没抓住。

“绿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