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世再见，不知何故，阿娴总觉得无相的身上多了一股子……慈悲？

“大师客气。”司旭回以佛礼，可饶是这等温文的礼节，他做起来，依旧带着股肃杀之气。

无相的视线，落在了阿娴的身上，眸间仿若染上了几分笑意，好似与故人相见一般。

可这一世，这还是二人的第一次相见。

阿娴瞧得莫名其妙，但还是行了个佛礼。

无相便又看向司旭，“王爷多虑了。”

什么多虑了？

阿娴有些疑惑，却听司旭道，“大师可看清了？当真未被夺舍？”

闻言，阿娴这才明白过来，司旭是以为她被人借尸还魂了。

没想到昨日她露了医术，竟会让司旭起了这样的怀疑。

当下便是有些忍不住想笑，可后来一想，前世的灵魂占据了今世的身子，兴许也能算得上是一种夺舍？

而无相也只是念了一句佛偈，道，“王爷宽心。”

司旭眉心微沉，转头看向阿娴。

只见阿娴也正回望着他，嘴角噙着讥讽，“既然爷觉得我是被夺了舍，倒不如留我在相国寺小住几日，也好让国师瞧个真切。”

上辈子，她拜了无相为师，三个月的相处也让她将无相当做了亲人。

重生一世，无相是她前世回忆里唯一的温暖。

她很想在这儿多住几日，与无相‘叙叙旧’。

而最主要的是，她不想跟他回去。

司旭没说话，却听无相道，“小住几日就不必了，不过贫僧见施主戾气过重，不如让贫僧为施主念念心经，驱驱心魔。”

“也好。”司旭冷声应道。

他觉得无相说得没错。

这丫头的戾气果真是太重了。

“本王在外间等。”说罢，不等阿娴有任何回应，便是转身离去。

偌大的宝殿之内，便只剩下了阿娴跟无相。

香烛味弥漫四周，无相的声音也好似从远处传来一般，“生死有命。”

阿娴微愣，转头看向无相，只见他正看着自己，眉宇间透着几分怜悯，“施主历经生死轮回，理应明白生命可贵的道理，何故执迷不悟？”

一句话，便让阿娴毛骨悚然。

她吃惊地看着无相，只觉得心脏跳动得厉害，“你看出来了？”

无相并未应声，只静静地看着她，却俨然是默认。

阿娴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你只一眼，就看出来我历经了轮回生死？你当真能通鬼神？”

“那，上一世呢？上一世，你也能看出来是不是？”

无相双手合十在胸前，微微垂下了眸子。

他不看她！

他在心虚！

阿娴猛然上前两步，一把拽过了无相的衣领，迫得他睁开眼，不得不看她。

只见她眼里，盈着泪。

那晶莹里，映着偏执。

“是什么感觉？”她问，“袖手旁观着我身首异处，是一种什么感觉？”

一个养了她十年，却将她视为弃子。

一个教她医术，如父如兄，却能眼睁睁看着她惨死而连一句提醒都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