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爸在说什么，听不见声音，但是那嘴一张一合不停歇，看上去语速似乎还很快。我心念一动，费尽全身力气把耳朵贴在窗户上，可还是什么都听不到。害怕贴的久了，被我爸看见，只得作罢。眼睛却仍然直勾勾地盯向房里。

我爸嘴里还在嘀咕，嘴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只看见他每说一句，嫂子的脸就红了一分。

爸到底说了什么啊，怎么看上去，嫂子像是百般羞赧。

我有些着急，嫂子这是挨爸的骂了吗？护嫂心切的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许多了，死命地又把耳朵贴上去，想听出些什么来。

还没听仔细，里面传来一声“你小子在干吗？”

糟糕，被我爸发现了。我看见他铁青着脸盯着窗外，那神情，倒像是要生吞活剥我。

从小到大，我爸疼我，可我也最怕我爸。

他见我在偷听，哪里还能有好脾气。

我看见爸大踏步地走向房门，就要开门出来，腿先抖得的跟筛糠似的。想逃，却又被钉在原地一般，抬个脚都费劲。

不过十来秒的时间，铁塔大汉就站在我面前了。我下意识的想先捂脸，被他发现偷听已经是错，若再知道我在学校打架，那今晚我哪里还有活路。

他盯着我瞧了半天，眼神犀利如刀。

“回来还不抓紧写作业去，跑你嫂子房间偷听什么。”

说完，他就转身走了，这过程太短暂，以致于我完全没有回过神来。本来一心做好挨打准备的，此刻有些摸不着头脑：爸这是怎么了。虽然平日脾气不太好，可却是极其疼我的，这会儿盯着我看半天，居然对我脸上的伤连问都没问，还有他刚才对嫂子那副样子，这一连串行为举止，实在是反常。

刚才大概碍于我爸在，嫂子不好出来，这会儿我爸走了，她才慌慌张张地打开房门，几步来到我面前。

我这所有狼狈，就被她尽数瞧了去。嫂子看见我嘴角的青紫，急的就喊了出来

——“哎呀，小阳，你这脸怎么了，你瞧瞧，衣服怎么也破了，灰头土脸的，老实跟嫂子说，是不是跟人打架了。”

我点点头，马上又想起什么，使劲摇摇头。该怎么跟嫂子说呢，错不在我，可打架总归是事实。此刻心里冒出个奇怪的想法：嫂子会不会对我很失望。

这么想着，我就先解释开来

——“嫂子，是他们挑衅在先，我忍不住，才跟他们动的手。”

嫂子捧起我的脸，眉头皱起，神情间尽是怜爱。

“这，一定很疼吧。”

“嫂子，不疼，没怎么伤着。你不知道，他们也被我打怕了呢。”

没想到，嫂子轻斥一句：“咱们老李家的人，不兴这么跟人缠斗的，你是读书考大学光宗耀门楣的料。”

本来倒不打紧，可嫂子这略微责备的语气，让我心里微有些发酸。我想说的是，和嫂子受过的那些苦比起来，这点疼又算的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