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思婵上身丰腴，秦婆子对她的教导很是严苛，尤其不准她在外做出蹦跳攀摘之举，思芸去送晚饭的时候，被逮着训话了。

“你先去歇息，我不告诉她。”夏思婵小声道。

她睡觉死沉，雷打不动，所需的睡眠时间较之其他人更短一些。

若早早躺下，天不亮就得爬起来闹腾。

思芸早就想回屋了，一伸懒腰道：“娘子莫要哄骗奴婢才好。”

“我不会骗你的。”夏思婵保证。

她知道，阿芸当差不容易，尤其是跟着她，完全没有前程可言，必须偶尔给个甜枣。

涿禾院的大门戌时落锁，钥匙由思芸贴身存放，留小娘子一人在这儿玩，没什么不放心的。

她叮嘱了两句不准碰灯烛，便去自行歇下。

主仆二人私底下没少这么做，已成习惯。

夏思婵的性子还算乖巧听话，从不无故乱跑，给人添麻烦。

思芸回屋后，自己在廊下玩着。

今夜却是不巧，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她一个不慎，把柳藤球给抛到涿禾院外头去了。

“球……”

夏思婵伸长了脖子，回头看看思芸已然熄灯的房间……决定自己把它捡回来。

夏思婵从小身手敏捷，这等爬树翻墙完全不在话下，只是白日里被盯得紧，有诸多约束。

这会儿四下无人，索性放开手脚。

她提起裙摆，来到院子角落的大树下，四肢并用往上爬。

院墙低矮，三两下就翻了过去，顺利溜到外面。

涿禾院较为偏僻，不年不节的，回廊角亭都不点灯。

幸好今晚月色明媚，才不至于视野昏暗。

夏思婵的眼神好，很快就找到了柳藤球，前后不过一刻钟。

恰在这时，寂静无人的小道上，出现了一个高大的黑色身影。

他步伐不稳，扶墙慢行，看上去不太对劲。

夏思婵一抬头就瞧见了，抱着柳藤球，也不出声，目不转睛的盯着那边。

丁孟玄若有所觉，缓缓掀起眼皮，与她四目相对。

他从僻静处翻墙回到王府，途经这后院西樘一角，料想不会撞见任何人。

谁知不仅遇上了，还是在犯了头疾的情况下。

夏思婵胆子不小，向前两步，问他道：“你……是人是鬼？”

清冷的月光倾洒在那身黑衣上，如同化不开的浓墨，夜色中平添一分邪肆。

她不由想起，秦婆子说过的那些黑鬼锁魂的故事。

丁孟玄薄唇微抿，一言不发，眉间拧起一道结。

此时他头痛欲裂，脑门上青筋凸起，手里稍一用劲，生生掰下一块墙皮，雪□□末簌簌落地。

夏思婵的视线落在他手上，……损坏物件要赔钱的。

猜到他不是鬼，她又靠近了几步，这才看清对方如画般的五官。

眉目精致，薄唇紧抿，这哪里是鬼，倒更像是堕入凡尘的仙君。

就是那双幽黑的眼眸，凶煞之极，看上去颇为不善。

夏思婵打量着他，语气笃定道：“你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