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儿，嫁入侯府，你幸福过吗？”

苏清音喉头一紧。

她本以为她幸福过，但当沈言禾告诉她，他一直知道自己爱他却视而不见时，她一点都不幸福。

“娘……我好累。”她看着飘动的床幔，答非所问。

苏清音曾对和沈言禾一起生活满怀憧憬，也曾想和他携手相伴直至白首。

但事实让她明白，这只不过是自己一个人的梦而已，现在梦醒了。

苏母上前抱住苏清音，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累了，就睡一觉，以后再也不会累了……”

此刻母亲的安慰却让苏清音更觉凄凉，她哽咽道：“您后悔吗？生我这个没用的女儿。”

后悔生下她这个和父亲一般早早离去的女儿。

不能尽孝床前，不能陪伴左右。

苏母握住苏清音的手，眼中慈爱的目光未动分毫。

“不后悔，音儿儿永远都是母亲的骄傲。”

苏清音一愣，颤声喃喃道：“谢谢娘。”

……

之后的时间，苏清音的身体每况愈下。

她清醒的时间愈来愈少，几乎陷入了无止境的昏睡之中。

她知道，她就要死了……

这天，苏母搀着苏清音来到庭院之中。

太阳照在身上，苏清音却觉得骨子里都透着一股寒意：“娘，你……抱抱我吧。”

苏清音轻轻喘着气，呼吸都已变得虚弱艰难。

苏母抱住她，沙哑的声音如羽毛般轻轻荡漾。

“待你见到你父亲后，千万不要跟他顶嘴吵闹，他这人吃软不吃硬，小时候不让你习武，是怕你疼怕你受苦……你爹爹真的很疼你……”

爹爹这个词，在苏清音五岁后，就没了印象。

她气若游丝：“嗯，我一定都听爹爹的……”

渐渐的，她已经没有了说话的力气。

眼前刺眼的阳光像是蒙上了一层灰雾，苏清音靠在苏母的肩膀上，慢慢的阖上了眼睛。

……

侯府，书房。

一地凌乱的奏折公册让冷清的房间显得分外压抑。

沈言禾狭长眼眸布满红血丝，拧眉望着桌上未动分毫的酒壶发呆。

金宝小心谨慎地敲响了门。

“主子，您好几天都没去德臻阁了。”

“出去。”沈言禾嗓音沙哑。

金宝叹了口气，站在门口未再言语。

沈言禾恍惚着，倾身拿起酒壶。

良久，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又放了回去。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再次被敲响。

沈言禾蹙眉正要训斥，金宝的话却让他倏地止声。

“主子，苏府老夫人到访。”

沈言禾猝地站起身，稳住虚沉的步子走去开门。

“母亲。”他拱手作揖。

苏清音母亲面色平寂，嗓音带着大悲后的嘶哑：“明日，定远侯可有空？”

沈言禾心一紧，莫名的不安如潮水般袭来。

“有空，母亲有何事？”他稳着语调问道。

苏清音母亲抬起红肿的眼眸看向他，一字一顿道：“那来送音儿入土为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