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说：“所以，你们的所作所为，是为了制造新闻，让社会明白我们的存在。你们因此选了成都最繁华的地段春熙路，还有成都的标志大熊猫。”

“是的，是那个叫小鱼的女孩，恰好给了我们提示……她选择了自杀，但却什么都没有得到，甚至连一篇像样的新闻稿都没有。但是，我们意识到，一个人，也许做不到什么。”女孩苦笑着说，“但两个人，三个人，如果越来越多的人，在成都最繁华的路段，穿着象征成都的标志，以这种极端的手段结束生命，或许大家就会把一切联系起来。大家也终究会开始相信这种过敏症的存在，关注这个群体……”

“我想只有这样，小鱼才不算白死。”女孩笑了笑。

那笑容，让我从头凉到了脚。

我顾不得对方是个女孩，冲上去，一把拽住了她的衣领，厉声吼道：“魏琳是不是白死，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懂她吗？你知道她要的是什么吗？你知不知道，你是在消费她！”

女孩推开我的手，摇了摇头，似乎并不打算反驳。她的表情告诉我，她认为自己已经说完了所有该说的话。

她转身离开，再没有解释一句。

7、

不知为什么，在回去的路上，我似乎明白了魏琳的选择。

魏琳不想死，或许，她只是想留下来。

魏琳不想让我看见她一点点的起疹、溃烂，因为我们的病，是神经性疾病。她知道自己一但在我面前病发，可能对我造成多大的影响。

所以，她把自己包裹在熊猫人偶里。

但她终究没能逃过自己的宿命，或许，我也不能。

车上，王海忽然说：“用死来换取别人的同情和关注，你觉得，值吗？”

我沉默了片刻，说：“我只知道，魏琳是最不爱给人添麻烦的人，一辈子都是。”

“是啊，我们都不愿意给人添麻烦。”王海说，“可话说回来，那个女孩明明是个正常人，却做出这样的选择来……”

“也许是因为那个小宋吧。”我说，“小宋是个热心肠的人，大概是个不错的人。”

我沉默了一会儿，说：“小宋，他和魏琳在同一家公司，魏琳是销售员，而他是保安。既然会找一份稳定的工作，大概说明，他也不想走吧。”

“可漂泊，就是我们的命啊。”王海笑了笑，“你听过极乐鸟的故事吗。”

我摇了摇头。

王海接着说：“传说，极乐鸟一辈子都在飞，不会停下，因为它根本就没有脚，它停下来的那一刻，就是它死亡的时刻。我们也一样，我们对气候过敏，在同一个地方，无法呆超过三个月，两个月，甚至一个月或者十几天，所以我们必须一直漂泊。而且我们生命短暂，向死而生。”

我沉默了很久，说：“但那是谣传，极乐鸟其实是有脚的，只是那个年代，人们在做标本的时候，为了美观，总是强行把它们的脚切断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