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一直都忍让着他，实在是忍不住跟他吵几句，他就会砸东西，有时候吃着饭，他也都能把桌子一掀。

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会把笑脸和偏爱都给了别人，却对一直照顾他的妻子这么苛刻无情呢？

我小学六年级的时候，我爸出轨了。

有天我回家没带钥匙，给我爸打电话他让我去某个餐厅找他，他在餐厅门口把钥匙给我，也没有问我吃晚饭没有。

我肚子好饿想了想决定返回找我爸，先吃点东西再回家。

等我推开包厢的门看到我爸搂着一个女人，那种亲昵让我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

我是哭着跑回家的，即使我爸这么不好，但那时候的我很怕他们离婚。

那天晚上我爸一直没有回家，我妈回来时我跟她说了我看到的一幕，我妈的脸色一下变得苍白，她虚弱地笑笑，说，大人的事你别管，你爸就是喜欢跟别人开玩笑。

话是这样说，但我看到我妈转身往外走的时候，肩膀微微塌下来，身影很单薄。

后来我才明白，其实我妈早察觉我爸的问题，只是她骨子里太传统了，她觉得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所以她跟我爸吵，却从来没有态度强硬地提过离婚。

我爸那段时间很少回家，他不回来我妈也不找，有时候去我奶奶家，她话里话外地都是责备我妈，觉得我妈管不住我爸，才会让他不回家。

我已经懂事了，对于奶奶的说法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全是不服，

后来我也渐渐不去奶奶家了，跟我爸那边的亲戚也没有来往。

我上初中的时候，我爸的肾炎犯了。

他生病了没有人照顾，又回到家里来，我妈还是接纳了他。

后来我问过我妈，难道就不恨我爸吗？他的那点狠劲，全用来对付我妈了。

我妈说，其实你爸还是有优点的，生活费学费他一直在出，而且这么多年他们俩怎么吵架，他从来都没有动过手……

我妈对男人的要求竟然这么低，这令我心酸不已。

我爸生病后不能吃大鱼大肉，油腻的东西，每天我妈都给他单独准备饮食，陪他去医院检查复查，还学了一些推拿方法，希望缓解我爸的病情。

我爸在家里的时候总沉着脸，他不会因为我妈为他做这么多态度就有所改变，他依然动不动就指责、大喊大叫……

可我妈觉得，他是一个病人，何必跟病人计较呢？

这样毫无幸福可言的婚姻，我却一直尽心尽力地守着，我有好几次都劝我妈离婚算了。

我妈都是一脸不可思议，她说你爸病了，我不管她谁管呢？

她真的一点儿也不爱自己，她把自己的感受放得那么低，这真令我悲哀。

我上大学以后，我爸的病情已经发展成尿毒症，需要每个星期去医院透析。

为了照顾我爸，我妈也早早办了退休。

放假回家，看到我妈，觉得她比同龄人显老，面色憔悴，头发花白，还不到五十岁的年纪，背都有些佝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