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秦异起身,与其他秦国使臣一起进宫赴宴。
他坐在宾客第一位,下首是送他入赵的范苒,上首是赵王丹。
这大概是他离王座最近的时候,他甚至能看清赵王丹略显苍白的脸色。
赵王丹与秦王弘差不多年纪,秦弘仍老当益壮,赵丹却因为头风之症有疲老之态。
赵丹殷勤问他旅途辛苦否,秦王身体可好,秦异一一答了回去。又问及秦国诸事,便由范苒接话。
你言我语,宴饮未半,赵丹便以酒力不胜退席。
秦异也饮了酒,不曾想赵国之酒后劲十足,几杯下肚便有些闷热恍惚。宴散时,他慢了使臣一步,落在后面,往宫门驻车处而去。
路上,他揉了揉太阳穴,突然听到背后一声稚嫩而严厉的问语,“前面是谁!”
略有头胀的秦异扶着终南转身,看见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束发簪缨,穿着一身红底黑虎纹的华服。
赵人尚赤尊虎,这样的华服,非赵国王室不能着。赵国公子,十一二岁的,只有一位,九公子翊。
赵翊也凭衣饰认出了他,鄙夷道:“你是秦国人?”
“正是秦异,”秦异推手一揖,“不知足下何人?”
“我乃赵国九公子赵翊,”他倨傲答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秦异微笑回答:“宴席已散,异正要离开。”
赵翊见秦异身边并无其他秦国使臣,怀疑问:“其他人呢?”
“异因席间饮了几杯酒,有些发昏,故而慢了一些。”
“宫里的酒也能把你喝醉?秦人果真无用,”赵翊轻蔑地说,“我看你是别有居心!”
“只是因为异不会饮酒罢了,”秦异环顾一眼,说,“宫人尚在左右,异岂敢妄为,九公子多心了。”
“哼,谁知道你们安了什么心思,”赵翊冷哼一声,孩童意气尽显,说,“秦人没一个好东西!”
秦赵皆强,素来小争不断,赵人怒秦是再正常不过的。秦异并不想和他多论此事,欲告辞,赵翊却拉住他不让他走。
“你不许走!”赵翊心中更为气恼,秦异这样不愠不怒的态度,倒显得他是跳梁小丑。
“九公子还有什么事吗?”秦异看了一眼自己的袖子,问道。
“你!”
赵翊正要说他惺惺作态,右侧昏暗的游廊传来一声女子的呼唤,温润婉转。
“阿翊。”
阿异,夏姬也总是这样唤他。秦异有些恍惚,以为是在叫他,下意识转头。
两名宫婢举着透亮的宫灯开路,一名少女款款而来,渐至明亮处。
慢行丽姬小髻松绾,发间别有彩蝶绕花钗;额头光洁饱满,肌丰脂腻;着一身浅红的宫装,娇嫩亲人,像江边早开的桃花。
豆蔻立梢头,娉袅十三余。
她走到他们跟前,朝秦异躬身微拜,又拉过赵翊,训道:“阿翊,不许胡闹,快给秦公子道歉。”
“阿姐!”赵翊不服气地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