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点头,他一直很客气,倒叫我不好意思再开口。
见到蓬檐的时候,夕阳偏斜,寒意叠起,已是秋深。屋内点着炉火,蓬檐在软榻上坐着,肩围白色披风,仍有些发抖,我蹙起眉来。
男人面若莹玉,双眸含星,上挑长眉,气质出尘,是很好的面相,只是少了血色。
“我记得你。”
这是蓬檐见我的第一句话。他的声线轻柔,很容易让人放松下来。
他清咳俩声,等着我说话。可惜我不记得这么一个人。
他看出我的迷惘。
“我少时求见过茅先生,你那时打翻了我的药。”他笑着看我,像是在回忆什么愉悦的事。
我面露歉意,或许年纪太小,确实不记得了。
他又咳了俩声。
“你是练了什么功法,身内寒气这般重?”我没忍住问出了口。
解临顿住,打发了其他人出去,贴心的关好所有的门窗。
“茅姑娘既然看出,可有什么法子?”解临朝我深深一揖。
我摇摇头。解临眸光淡去,一言不发,倒是蓬檐一直面色如常的看着我。
“当年我为此求见茅先生,因着我母亲的旧时恩情才破例相助于我。”
我细细观了他的面色。
“我师傅既肯出手,定然是有办法。”为何......
蓬檐点点头,表情溢出几丝伤情。
“先生嘱我万不可再拾此功法,可惜......让他白费了功夫。”
气氛有些凝固,蓬檐岔开了话题。
我惋惜的看着这样风度极佳的人,难道终要陨落伤怀吗?
“其实。”
我看着蓬檐,他颔首示意我说下去。
“我可以试试。”
除了猛然转身看我的解临,便是蓬檐,眼里也潋滟了光,带着一种奇异的期待。
我慌忙解释道:“也许不能根治,但我会尽力延长你的生命。”
或许师傅让我来此,也有这样的用意。
蓬檐歪头看着我笑,不染风尘的脸夹着似水的温柔,让我有些心慌的搓起手。
每日我会来给蓬檐诊脉,观他气色。他很顺从,而且从不过问,时日久了,连我都纳闷一宫之主脾气这样好吗?
我在榷鹤宫过了一整个冬天,蓬檐之状最难捱的是天凉落雪。我配了不少药,效果有,但是并不很明显,我对此症倒来了兴趣。春暖送风,我去蓬檐屋中看他,他正伏案翻书,束冠卸袄,面上夹着红润,我有些欣慰。
他觉我来,抬头浅笑,真有种公子无双的惊艳感。
我走去摸了摸他的手,蓬檐指尖微动,并不拒绝。
“残有凉意,不过好多了。”我收回手。
蓬檐手掌轻握,眼神略带流连。
“多谢。”
“暖风宜人,你记得吃药,会舒服很多。”
似是听出我话外之意,他搁下书看我。
“你要离开这里?”
我点头,榷鹤宫药材有限,我想自己去找找。
“放心,入秋前我定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