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太担心燕师的，他即使是身体不佳、内息无法随意随时运转，以他的药毒之造诣及深不可测的修为，也绝不是能被瘟症打败的。

因为已经出师的缘故，燕师二月便远行去了。三月四月时也都有回信我称自己寻友论道，一切安然。我更安心。

随着时间越往后，到五月底时瘟病已经是完全绝迹了，市井之间也是复现生气。毕竟逝者已矣，活着的人总要继续向前努力的。

然而在六月十日晚，沈先生却不速而来：“燕老病危，速与我来。”

我见到燕师的第一眼，就知道他真的要死了。

燕师半躺在太师椅上，面无半丝血色，眼中无神，前襟衣裳上尚有血迹斑斑，气若游丝，屋内充满磅礴而紊乱的势息，这是内息在控制不住地散发消逝一一燕师在不受控地散功。

我忍不住发抖，想喊句“燕师”喉咙却堵住了怎么也喊不出来。

“燕老，西门到了。”沈先生提醒燕师。

“小沈，你到屋外守着，我有些事交代西门。你不许听。”燕师看着我，眼神重新聚拢了起来，人也坐直了，突然又焕发出了威严森冷的气势。

“是，燕老，我去守着。”沈先生按剑走了出去，拉上了门。

“西门，你过来，靠近点。”燕师从我招了招手。

“燕师，您怎么突然这样了？”我连忙前趋几步，声音还带些嘶哑。

“寻友论道，僻于深山，相争有伤，沉疴复起，便成大患。回归世间，不想又染瘟疾，朽老之身终是弹压不住。天命当归，如之奈何？”

“寻友，什么朋友？”

“你不必纠结于此，我友无心，我无怨尤，你也勿须做庸人自扰将来寻仇之无聊事。”

“弟子谨遵师命！”我跪了下来，然后“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为我弟子，因果甚重。我不想累你。”燕师看着我，目光犹疑。

“弟子得燕师授道，方得见剑道巅峰之望。因果再重，当以肩承之，以剑斩之。顺随心意，一往无前。愿得入门下。”

“……”

“……”

“好！你这弟子我便正式认了！为师燕无悔，此生纵意只凭我，执剑向前心无悔。西门，为我燕无悔弟子，你当执剑前行，莫要回头！”

“弟子西门吹雪，谨遵师傅教诲。”

“起来吧。我叫你前来，倒是有一事托付于你。”

“师傅您说。”

“我要你送一件东西给我一个故人。具体地方、接头暗号和人名就在这里。”燕师给我递过来一张纸。

“弟子记住了。”我仔细认真的看了三遍。

燕师把那张纸拿走，放在烛火上烧化。

“把这件东西送过去。”燕师递给我一个约五寸宽，十寸长的木盒，然后将木盒打开。

里面是一个由纯金铸成、闪闪发光的圆筒，约有八寸长，四寸粗细，上面还有两道上下排列的水晶形状四方格，看起来应该是两个按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