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蒹月回头，也没有好脸色，“大人公事繁忙，民女不好打扰，便打算先行回家。若大人有事吩咐，可派人去民女家中通知一声便可。”

“确实有事跟你说。”程野颔首，“我们路上边走边说。”

暮昏已经带着车夫把马车赶了过来，并下马摆好了脚蹬，撩开了马车帘子。

程野先行上了马车，柳蒹月倒是有点傻眼了。

这是要送她回家的意思？

程野现在看她的眼神跟看仇人似的，好像分分钟想掐死她，居然会大发好心的送她回家？

该不会是想在路上报复她吧？

但是从这里到她家，至少要走两刻钟。

略微一权衡，柳蒹月背着勘察箱爽快的上了马车。

程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真要动手，她分分钟就能把他制服。

马车里放着有小小的炭炉，里面烧着银炭，又没味道又没烟，厚厚的帘子一放下就暖和的很。

柳蒹月自觉的找了一个角落的地方坐下，跟程野保持着一段距离。

程野倒了一杯热茶，白玉的茶杯在他修长的指尖，也不知道是白玉看着更加温润一点，还是他的手指看着更加温润如玉一点。

柳蒹月以为这杯茶是倒给自己的，已经下意识的准备伸手接过来，就见程野放下手里的执手小壶，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白玉茶杯外缠了银线，茶水滚烫，杯子却不烫手。

茶也是上好的雨前凤毫，一两就价值千金。

但是再贵的茶，给她喝一杯又怎么了？

好歹她刚才还站在雪地寒风里等了他半天呢，至于这么睚眦必报吗？

柳蒹月翻个白眼，俯身过去翻过茶盘里的小茶杯，拿起茶壶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挑衅似的拿起杯子，一饮而尽。

“操！”

茶水滚烫，喝进嘴里就烫的舌头发麻。

柳蒹月吐出舌头，连连哈气。

“你故意的？”柳蒹月瞪人。

她以前就知道，这个人外在看着跟飘在云端的谪仙似的，实际上心眼小的很，还总喜欢使阴人的手段。

他刚才肯定是在故意刺激她。

“我故意什么？”程野坐在主位，放下手里的茶杯，高高在上，“柳姑娘总是这么喜欢高看自己？”

这话实在很伤人，尤其是从昔日亲密无间的人嘴里说出来。

柳蒹月不说话，咬着后牙槽，面无表情的看程野。

程野亦看着她，目光淡而清，就好像柳蒹月对于他而言不过是有过两面之缘，并且还不怎么合眼缘的陌生人一般。很不友善，甚至还带着抵触。

这样的眼神刺痛了柳蒹月的眼睛。

柳蒹月无话可说的勾了一下嘴角，垂下眼帘，不再看程野。

她的脸很小，琼鼻粉唇，一双凤眼掩在密而卷翘的眼睫之下，叫人看不清眸中神色。

程野冷笑，她竟然还有脸摆出一副受伤的表情，这是又想在他面前做戏了？

难道她认为他还会再上当一次？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