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鸾颇有些意外,想了想,道:“你这么三缄其口,大概也不会说实话。好,那我问个比较私人的问题—”
她瞥一眼玉珩满头白发。
“你这头发怎么回事?我可没听说南楚正使是个少年白。”
玉珩笑容淡了下来。
他沉默半晌,轻轻道:“遇到一些伤心事。”
谢鸾挑眉。
玉珩出城的时候她见过,至今也不过一个月。
异国他乡,身兼重任,能有什么事让他伤痛以至白头?
可看他的表情好像也不像在说谎。
“你的内伤,也是因为这个?”
“嗯。”
谢鸾没打听别人隐私的爱好,这个问题便就此打住。看他这样子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这个时候下逐客令太缺德。但让他鸠占鹊巢,谢鸾心里又不爽。
“我要是不把你带回来,你准备怎么办?”
玉珩轻笑,“我今天暴露了行踪,大约很快就会被通缉。如果我被抓了,你也逃不掉。”
简而言之,我俩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你怎么可能不管我?
谢鸾不喜欢他那种万事抵定的语气,硬邦邦道:“你就不怕我直接杀你灭口?”
“你要杀我,白天多的是机会。”
提起这个谢鸾脸色又冷了下来,“既没中毒,为何要假装受制于我?”
“不是装的。”
玉珩认真说,“我所修功法可自行解毒,但此前我有伤在身,内息运转先修复内伤,解毒就慢了些。”
什么内功如此霸道有人性?
谢鸾想到自己因换了副躯壳而内力尽失,特别想把显摆的某人送去见阎王。
她忍了又忍,终于在心里说服自己,不要跟病号计较。
立场敌对是一回事,恩将仇报这种勾当她做不来,还清了以后有的是机会翻旧账。
玉珩看着她走出去,下意识问道:“你去哪儿?”
谢鸾回过头来,凶巴巴道:“关你什么事?睡你的觉,明早起来滚蛋。”
玉珩失笑。
谢鸾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他脸上笑容也淡了下来。
女子闺阁里有着一种清雅的淡香,糅合在被子里,包围得密不透风。
疲倦渐渐涌上来,玉珩很快睡了过去。大约是伤重的原因,这一觉睡得沉了些,醒来天色已大亮。
他听见脚步声。
谢鸾走了进来。
玉珩怔了会儿,第一句话居然是,“你昨晚睡的哪儿?”
这话多少有点不太妥当。
谢鸾眉梢微挑,“你们南楚的书生,都这么跟女孩子说话的吗?”
除了床,这屋子里还有软塌。
对于在军营呆过的人,这条件已经很好了。
玉珩垂眸,撑着坐了起来,“是在下唐突了。”
其实谢鸾心里没把这点事儿放心上,她从小叛逆不羁,对那些繁文缛节嗤之以鼻。她就是纯粹不想让玉珩痛快,张嘴就怼。
“看你现在精神不错,走路应该也没问题。如此,我就不留你了,慢走。”
终于可以理直气壮下逐客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