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绾绾沉默，她何尝不知道这些东西不是补血的，她有眼中贫血，还有在监狱里落下的病根，可是她那点工资，能维持日常开支，就治不了自己，能治自己，就得流落街头。

尹绾绾收起了货单，转头，咬牙对艾薇说：“等过年发了奖金，我就去医院看。”

艾薇同情的看了尹绾绾一眼，喟叹道：“真不知你是为什么这么刻薄自己，食堂吃饭也是吃最便宜的萝卜豆腐，从认识你起，穿的也就是那么两三件衣服，冬天连件羽绒服都没有。”

——

尹绾绾工作的超市是两班倒，早上九点到下午四点，中班是下午四点到晚上九点，尹绾绾下班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街上的人和车不多，公交车也基本收班了。

北方的十一月，一到晚上温度就降得厉害，寒风凛冽，冻得尹绾绾直哆嗦，她裹紧身上的棉服，走了一路还是手脚冰凉，只能一边走，一边搓着手掌来取暖。

九点半是最后一班公交车，也是最难等的，从来就没有准时过，尹绾绾之前买过一辆二手的自行车，没骑几天就被偷了，超市门外的停车处只能停电动车，她不会骑，也舍不得买，因为就算是一辆二手的电动车，也需要她花一个月的工资。

第二天，尹绾绾将自己齐腰的长发剪了，她的长发一直是自己引以为傲的，每次去理发，理发店老板都会握着她的长发，一再游说她剪了卖掉，她都舍不得。

这次尹绾绾是下定决心，老板手起刀落，足足一米的长发，卖了六百块钱，这六百块钱她有用。

来到S市两年了，但尹绾绾几乎一次商场都没有逛过，而她此刻站在富丽堂皇的商场里，一身破旧的衣服，显得与这里格格不入。

她怯生生的想要寻找到卖鞋的专柜，她要买双厚实点的鞋送给自己的救命恩人，也是她的房东。

好不容易找到了卖鞋的专柜，看看价格，她吓坏了，可是想想霞姐已经入冬了，还穿着她那双人字拖，心中不忍，便咬牙挑了一双鞋柜上最便宜的。

付了钱，尹绾绾欣慰的想霞姐应该会喜欢吧。但不知是不是命运弄人，尹绾绾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唐谦人。

准确的说是唐谦人看见她了，主动上前跟她打招呼。

唐谦人将她带到楼上的休息区，尹绾绾一直低着头，剪短的头发不如之前那么顺帖，不听话的掉下来几缕，恰好遮住了她忐忑的神情。

“你……你原来一直都在S市？”唐谦人的声音平静清冷，但又饱含感慨。

尹绾绾摸不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所以只轻轻的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了。

“绾绾，你是在怕我吗？”唐谦人真诚的望着她，眼底有心疼，“怕！”尹绾绾咬着嘴唇，老实的回答。

“为什么？”

“你跟他是最好的朋友，你会告诉他，我在这里。”尹绾绾用了肯定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