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探子来报，熹贵嫔并非她说的无父无母，孤儿出身，而是……”

她顿了顿，压低声音道：“而是被生父卖去青楼的清倌。”

青楼里的姑娘分两种，卖身的叫红倌，卖艺的叫清倌。

说只卖艺，既入了青楼，哪还由她们自己做主。

阿辰继续道：“据探子说，熹贵嫔一舞惊鸿，被陛下看到，当下为她豪掷千金。”

后面的事情，用脚指头都能想到。

盛怀安偷偷给阮水嫣赎了身，瞒着众人将她带回了宫，封为了贵嫔。

想必让阮水嫣说自己无父无母的这种话，是盛怀安教的了。

我冷冷一笑：“怪不得白天里问起她的身世，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那心虚的模样有眼睛之人都瞧的出来。”

“嘴上说着不会下棋，可那动作和方法一看就是个老手，怕是平常跟客人学的吧。”

盛怀安真是愚蠢，做事不干净，落下这么大一个把柄。

更何况皇帝出入青楼这种烟花之地，本就不合体统。

虽说皇帝纳妃随心所欲，可纳一个娼妓入宫，朝堂那些大臣一口一个唾沫，都能将盛怀安淹死。

我捏捏眉心，开始怀疑当初信盛怀安的这个决定是否正确。

“这事，知道的人不多吧？”

阿辰摇头：“知晓此事的人，除了陛下和熹贵嫔，就只有娘娘您了。”

“与此事有关的人，江南那边已妥善处理。”

“做得好。”

阮水嫣这么大一个把柄落在我手上，以后若是真惹怒我，也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还有盛怀安，他倘若一味沉迷美色，也别怪我不念及旧情。

我李京纾也不是一个好惹的主。

5.

很快便到了我的生辰。

我不喜奢靡，提倡节俭，去年生辰宴便是家宴。

不知道今年盛怀安抽了什么风，说要风风光光大办一场，宴请各路王侯大臣。

就连我的父亲和兄长都被请了过来。

灯火通明不夜天，笙歌曼舞寻欢宴。

江西的佳酿酒，被某个不知名的王侯呈上来。

蜀中云锦，在地上迤逦如画。

我坐在上首，心里百般无聊。

盛怀安却很激动。

他看着眼前满目琳琅奢华，笑着问我：“皇后，你可喜欢？”

我不喜欢。

但我又不好当众驳了他的面子，勉强勾起一个笑。

“臣妾自然是喜欢。”

盛怀安目光炽热，嘴角的笑意怎么也抑制不住。

他凑近我耳边低声说道：“京纾，你看这天下被我治理得多好。”

我：嗯？

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表面是说为我生辰大办一场，实则是让我检验他登上皇位后的治理能力。

盛怀安以为让我看到这些，就足以打消我对他能力的怀疑。

露于表面的繁华，背后是否有如此场面那便不清楚了。

可这劳民伤财，也不知道他脑子是怎么想的。

怕是脑有疾吧。

我没有接话，心中叹息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