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对不起......”
邓平心满脸羞愧。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邓平安忍着剧痛,以至于他说话的时候,呼吸都显得很粗。
“大哥,我今日离开家门,恐不能在阿爹面前尽孝。”
“还有,找个好女子成婚,若我出了意外,邓家的香火,总不能断了吧?”
说完这话,邓平安不顾满一脸错愕之色的兄长,缓缓地直起身来,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父亲。
病怏怏的少年郎,只是露出一个灿烂如春光般的微笑。
一手扶着墙,一手吃力地杵着那根梨木雕花拐杖,近乎是一寸一寸挪动般,朝着房门外走去。
每走一步,周身的奇寒刺痛就会袭来。
邓平安感觉,像是有一根根寒冰刺入身体,而后疯狂搅动,撕裂他的血肉、静脉,甚至于,碾碎他的骨头。
从床边上,走到门槛边上的时候。
他身上衣服,都已经为汗水侵透。
这个时候,他本应该觉得很热,可他这怪异的身体,却让他觉得自己周身发冷,阴寒的痛感,一阵又一阵袭来。
宛若是他身上不着寸缕,被丢在了冰天雪地里一样。
邓光富和邓平心,默默地站在邓平安身后看着。
家中的仆人虽然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大致上也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此刻看着老爷和大公子都如此,也没有人敢走上前去搀扶邓平安。
太阳偏西的时候,邓平安终于挪到了大门口边上。
此刻的他,已经疼得快要失去了理智。
若非是心中唯一的求道执念,尚且能够支撑的话,他恐怕都已经要倒在地上爬行了。
夕阳西下。
面色苍白的病态少年,像是一只病猫一样,蜷缩在门槛边上,似乎是在巨吃力的剧烈喘气。
如血的残阳照在他的脸上,让他苍白的脸看起来像是浮现了一抹红晕。
邓府大门外,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每一个人都身体康健,可负重,且还能大步稳走。
少年人看到一个身材魁梧,赤着全是健壮肌肉,扛着重物穿街而过的壮汉。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瘦弱不堪的双腿,眼中的光芒却并没有如往日一般涣散。
他扶着门槛,杵着梨木雕花拐杖,强撑着、颤巍巍的站起身来。
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任何时候,都不应该浪费。
甚至于......休息。
邓平心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刻叫来了家仆,低声耳语了一句。
刹那间,邓府两百多家仆从侧门奔上街道,开始凑到路人和街边商贩们耳边,轻声耳语了什么话。
只是片刻工夫,川流不息的街道上,竟空无一人。
邓平安似乎感受到了这份兄长的歉意,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但是这一抹笑意,却很快被疼痛所淹没。
邓光富站在大门口,看着小儿子消瘦病态的佝偻背影,在如血的残阳下越拉越长,哭声再也无法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