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莞尔浑然不知,待她醒来时,已是三日后。
半夏趴在她的床边睡着,想叫她醒来,刚张口便是一通咳嗽。
“莞尔你总算醒了。”
“嗯。”
声音沙哑粗砺,胸口闷疼,腿脚更是麻痒刺痛。
这一身的病痛,让她每一口气都艰难费力。
“你怎的在这儿?”
“我恰好途径此处,在河岸边上救起了你,这里是一处农家,这家人我相熟,十分可靠,定不会多嘴的。”
莞尔闻言只是淡声一笑,什么叫相熟,可靠,人心叵测,利字当头时,谁又能信呢。
见她笑容苦涩,半夏抓起她的手,轻声道:“莞尔,咱们去南方吧,远离朝堂,隐姓埋名,至少能活着啊。”
莞尔指了指木案上的水,半夏扶她起来,喝了三碗才停下。
她垂首看着被包扎好的手臂腿脚,说道:“父亲尸骨未寒,我如何苟且偷生,半夏,他一生忠诚却被挫骨扬灰,散魂于巫江,同那些十恶不赦之徒一样在那个地方徘徊。他连座坟都没有……你让我如何安然自得的活着。”
“莞尔,王大人定不希望你白白送命。”
莞尔抬眼看着半夏,目光颓暗,“这条命送了又如何,我孤身一人,即便死又何妨,无牵无挂倒也干脆。”
半夏眼睛发红,侧头擦掉眼角湿意,骂道:“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我不是人吗?咱们五岁便相识,多年来胜似姐妹,你就忍心离我而去吗?”
莞尔抬头看着她那张明丽张扬的面容,伸手抚了抚,“你终有一天会寻个郎君,我哪能一直陪着你。”
“我不寻那些臭男人,咱们好姐妹一道互相照应不好么。”
莞尔动了动身子,看着半夏问道:“此次是巴图传信给你的吧。”
“你……”半夏猛地抬头,她没想到莞尔这么快便猜到。
“你至今都没问巴图之事,身上穿着华服,此处穷山僻壤你怎么会路过顺路救我。他现下是神王属下,这我已经知道了,你不必瞒我。”
半夏嘴巴动了动,没有说话。
莞尔看了她一眼,笑道:“我如今心如磐石,再大的事都不会惊讶了,他进神王府也没错,良禽择木而栖,不过是人之常情罢了,我有何可气的。”
半夏干笑了一声,将一颗熟透的红果子塞到莞尔手中。
“放心,一时半刻我也不会寻死,你不必想词来宽慰我。”
“接下来,你打算如何?京城情势对你无一丝好处,你回去又能做什么!”
莞尔捻着那颗鲜红如血的果子,闭上眼压住那股恶心,说道:“这天下怕是只有神王府有那个本事可以和如日中天的萧氏一门抗衡。”
“神王府?那裴长卿此人城府极深,手段狠厉连圣上都礼让三分,你如何与他共谋。”
“共谋?”莞尔无声的笑了一会儿,抬眼定定的看着半夏,沉声道:“不,我要……入神王府为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