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全场目光的注视中，他缓缓走向已经痴了的白蝶。当距离她还有一步之遥的时候，他站住，直直看向她。

白蝶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她抬起眼睛，痴痴地看着他，眼中，已是珠泪盈盈。她的唇轻轻颤抖着，身体也微微颤抖，如同狂风中一只张惶无措的蝴蝶。

她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终于说出一句：“青山，是你吗？”

陆青山此刻，恍如一座石像，只是如果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他的双眉在微微颤动：“是我。”

“你还活着？”

“我还活着。”

“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

白蝶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感，她猛地扑进陆青山怀里，痛哭失声：“青山，青山……”

陆青山也不自觉抱紧了她，那张坚毅的面孔上柔情乍现，他双目紧闭，掩饰着即将奔涌而出的泪。

怎么看这都是一出苦尽甘来的团圆大戏，台下甚至有人想起了王宝钏的寒窑十八年，正当他们想鼓掌叫好的时候，“青山哥！”一声清脆的呼唤打破了这温情时刻。众人回头，一个蓝衫黑裙学生模样的人站在那里，闪烁的霓虹掩饰了她眸子里的阴毒。

陆青山浑身一顿，双眼猛然睁开，那微微泛红的眸子中此刻已尽是冷酷，他猛地推开白蝶，一字一顿地说：“我只认识白玉娆，不认识白蝶！”

猝不及防的白蝶被狠狠推倒在地，缀在发间的玉蝴蝶从头上跌落，摔成两半。

“青山，青山！”她满面仓皇地呼唤着，而陆青山，已带着那个学生模样的女子大踏步离开，一队士兵紧随其后，转瞬便走得无影无踪。留下众人面面相觑，直怀疑刚才是一场梦。

陆青山走得那么快，那么急，副官李虎紧跑慢跑才跟上。

“军长，刚才您是不是太，太……”没容他将“无情”两个字说出来，白玉娇已气喘吁吁地跑过来：“青山哥，等等我。”

陆青山冷冽的目光中总算有了一丝温度，他的脚步慢了下来。

“青山哥，你真的，不肯原谅姐姐吗？”白玉娇偷眼看看他的表情，怯生生地说。

原谅？陆青山双唇抿得更紧，祖母新逝，弱妹孤单，她便背弃誓言，投身风尘，他如何原谅？

夜色更浓，而“丽声皇宫”那几个五彩斑斓的字，依旧闪闪烁烁，那刺眼的光芒，像一枚枚尖刀，直直戳进陆青山心里。

“她是白蝶，不是玉娆。”他冷冷地说。迷离的夜色掩饰了白玉娇脸上的窃喜，她的声音依旧是怯怯的：“姐姐可真是的，青山哥这么好，她为什么不珍惜？”

陆青山苦笑，为什么，自然是认定他再无翻身之日吧。

五年前，父母被害，他连夜出逃，前程未卜，五年间，他九死一生，终于显赫一方。本以为是荣归故里的大团圆，不料却早已物是人非。唯一没变的，是陆家老宅里，祖母最爱的那棵栀子花，依旧开出一树雪白。

“你能再详细跟我讲讲这几年的事吗？”他问白玉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