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日日近，祭天大典已是迫在眉睫，宫里上上下下开始忙碌起来。

“陛下，这是绣房送来的祭天礼服，请陛下试穿。”宫人双手呈上漆金盘，上面摆放着纯黑大裘冕。

大周虽然以明黄为尊，但是在祭天仪式上为了表现对天的尊敬，皇帝都以“天之子”的身份进行祭祀，因此不穿明黄，而改穿太子所着的玄黑。

邢轩手握《大周边防志》（丞相再三强调要仔细研读）道：“放下吧。”

宫女鱼贯而入，把手中金盘搁在案上，自觉地退出去。

坐在一旁安静刺绣的皇后放下手中完成大半的“锦绣河山”，娴雅一笑：“陛下看了这么久的书，也该歇歇了，不如让臣妾为陛下更衣。”

邢轩欣然道：“如此，有劳皇后。”

苏斗星立刻走出宫殿，反身将殿门关上。

皇后对身边的大宫女吩咐道：“采燕，去把衣服拿来。”

生了一张清秀粉嫩面孔的采燕动作很利落，沉重的金盘被她轻轻巧巧托在手中。

此时才看见礼服的皇后，对着那玄黑的正服愣了一下，便伸手拿了起来。

邢轩站直身体，身上的便服外罩被一件件除去，雪白的亵衣包裹着单薄的胸膛，皇后认真地将那裘服披挂在纤瘦的肩上，这套礼服做得略宽，隐藏了邢轩的瘦弱，反显出天家威仪。

最后戴上十二旒冕冠，邢轩转过身来。纯黑的映衬下，越发显得面如冠玉，丰神俊朗。

皇后望着那熟悉的长眉凤目，脸上露出似悲似喜的恍惚神情，怔在当场。

邢轩心里了然，悄声叫道：“桐书姐姐？”

皇后——吴桐书眨了眨眼，从眼角掩去那骤生的泪珠，勉强收束心神笑道：“倒是许久不见皇上穿黑色了。”

“你若是喜欢，”邢轩紧紧握住皇后的手：“我以后天天穿给你看。”

皇后抿唇一笑，恢复了往日的淡雅自若：“皇上又说笑了，帝王所着服饰都有规定，怎能为了臣妾坏了规矩。”

正说着，外面苏斗星禀告：“皇上，太傅已在崇文殿了。”

邢轩道：“让太傅稍候，朕更了衣就去。”

皇后和采燕连忙为皇上换下礼服，邢轩刚要出门，忽然又回过头来对皇后道：“祭天大典就在两日后，朕恐怕有三两日都不在宫中，母后和宫里的大小事宜就托付给皇后了。”

皇后屈身行礼：“陛下无须忧心，臣妾必当尽心照拂。”

邢轩点点头，打开殿门出去了。

目送邢轩出了坤宁宫，皇后对采燕道：“祭天时，你跟着皇上去吧。”

采燕一惊道：“但皇上亲口嘱咐过奴婢，要时刻跟在娘娘身边。”

皇后道：“当时皇上担心我刚入宫，对宫里的一切都不习惯，才派你来帮我。如今一年过去了，连我带进宫的翠竹、翠柳都渐渐有了架势，难道我还如当初那般不晓事么？何况……”

她慨然一叹道：“你看看皇上身边只有小豆子，毕竟不方便，祭天时又在宫外，怕是有什么照应不到的地方。”

采燕想想，也不禁有些担心起来，于是道：“奴婢谨遵娘娘懿旨。”

不消说，邢轩拗不过皇后，终是留下了采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