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荻本来还想拒绝,可抬头时,视线刚好落在他的脖颈处,伴随着他的动作,他的喉结也上下一动。江荻没来由地吞了口口口水,感觉嗓子有点发干,视线着急朝上抬,却又恰好撞进他那双漆黑的眼眸中。
哦,糟糕。
她要躲闪,却硬着头皮与他对视。
雪花簌簌落下,他的头发上已经一层白白的绒花,就连眉毛和睫毛上都有小小的雪珠子,伴随着他眨眼的动作,倏地化成水猝然坠下。
那场景,为何如此熟悉?
是在什么时间,又是在什么地点,她曾经经历过这样的暴雪天气吗?也有过这样一个清风明月般的人为她温柔戴帽吗?
“江荻。”
她呼吸发紧。
那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穿越了千千万万年。
“江荻?”余鹄不得不弯下腰,凑近她的脸。
江荻吓了一跳,往后连退几步,这才回过神来,朝他翻了个白眼:“这帽子太丑了。”
可嘴上这么说着,却并没有想要把它再摘下来的动作。余鹄伸手又将帽子用力按在了她的脑袋上,接着拾起地上的铁锹,开始继续她未完的工作。
男人的力气到底是大多了,等门口的雪铲完,不过才十五分钟过去。江荻从羽绒服的口袋里掏出钥匙,一步跨到门边,打开,推门而入,头也没回地丢了一句:“进来吧,喝杯热咖啡。”
余鹄并不客气,在门外跺了跺脚,将鞋上沾着的雪花甩落,这才踏步上前,跟着走了进去。
玄关处的地毯上搁着一双拖鞋,尺码是女式的,他停了下来。
江荻将羽绒服脱下,挂好,回眸一看,他还杵在门口。视线下移,看到了那双唯一的拖鞋。
“你将就穿吧。”
余鹄望过去,她的脚上只有一层棉袜,虽然房间里有暖气,可女孩子这样到底不好。他沉下眉,盯着她:“你过来。”
江荻顺手从餐桌上捡了根小饼干捏在手里,边咔哧咔哧啃着,边慢悠悠地走过去。
余鹄有点好笑,她那模样,像极了山里的小松鼠。
“鞋子你穿,我穿不下。”
话音还没落,他已经蹲下身来,捉起她一只脚腕就要提起来。江荻被吓一跳,重心不稳,匆忙将两个手肘往前一趴,伏在了他的背上。她瞪着眼,嘴里还叼着那根小饼干,口齿含糊地嚷着:“你、你、你快松手。”
余鹄没动,等她站稳,这才缓缓直起身来,将两只鞋子交错着踩下,径自进了屋。
江荻吃了那根小饼干,嗓子里更干了,她舔了舔唇边的碎屑,趿拉上拖鞋,急忙追了过去。
男人已经泰然自若地坐在她家的沙发上,颜色发旧的军棉袄随手放在一边,里面一件白色的编织毛衣,袖子往上撸了半截,露出一小段结实有力的手臂。他倚在她的抱枕上,目光幽幽地望着她:“你到底什么时候给我也买一双拖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