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到自己心里说，下辈子，不要再喜欢祁晏礼了。

视线昏暗下来，姜嫣然无力地前倾而去，从城墙跌落。

鹅黄色的身影在空中犹如坠落的蝴蝶，最后跌落在城门前，覆上了雪白的雪地。

登时，血浸红了白雪，粘稠地扩散开来。

双方混战，祁晏礼目睹着那身影跌落，怀里的姑娘忍不住嚎啕大哭。

他想说话却说不出来，只听道一声接着一声的“对不起、对不起”。

心里安静的可怕，外界的喧闹厮杀，他都听得不太真切了，可他的手却在颤抖。

士兵将姑娘抱了下来，然后看到他们的将领祁将军，驾马离去。

在一片混乱中，他们看到他们的将领祁将军，跟杀疯了似的。

那是他们第一次看到，失控的祁晏礼。

其后敌军无一存活，他们看着祁晏礼面无表情却动作温柔地擦去公主脸上的血迹，没有一点悲伤之情，瞧着让人觉得冷酷。

可没人知道，祁晏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止住了颤抖的手，安稳地擦去那些鲜红。

手下的温度冰凉，他静静地贴了一会，然后收起手，抱起姜嫣然。

姜国嘉庆六十年腊月初十，平息战乱，唯一的公主下葬，全国哀悼。

在之后的日子里，士兵们发现祁将军越发地沉默，看起来沉稳，却莫名感觉悲伤。

姜国嘉庆六十三年，祁晏礼请旨前往边疆之地，驻守边关嘉陵，远离京城。

此后五年，未娶妻妾，未有子嗣，战死沙场，死时手里紧握一护身符。

护身符暗沉却整洁如新，被一同埋葬墓里，不见天日。

＊＊＊

掌珠殿。

“不!”

一声惊呼划破了夜晚的寂静，姜嫣然从噩梦里醒来，她双眼满是慌张，心脏也在剧烈地跳动，急促的呼吸声表露她此刻的不安。

门口候着的丫鬟彩云闻声，连忙推开门进来点上了蜡烛。

屋内明亮起来，彩云看到了坐起来的公主，她走过去剥开了床帘。

床上的人乌黑的长发凌乱，散落在她身侧，额头上缜密的汗珠顺着脸庞滑落，身上的白色内衬微皱，她轻轻喘着气，双眼失神。

“公主?”彩云唤道，她知道公主又是做噩梦了。

姜嫣然似是被唤醒，双眼视线终于聚集起来，她看向给她擦汗的彩云，眼里压抑着委屈。

“我……”姜嫣然说不下去，住了口，然后低头，彩云没有出声询问，安静地拿起披风披在了前者的身上。

谁能想到她能有重生的时候呢?

姜嫣然倚靠在床栏上，任由彩云给她梳理杂乱的长发。

上辈子她十五生辰，一眼看中了桃花树下挽剑的少年。

少年一袭墨色衣袍，剑眉星目，挽剑间衣袖翻飞，桃花随风飘落，一身凌冽之气直叫她为之心动。

说不清是喜欢他样貌好看，还是举手投足间清冷的气质，姜嫣然第二日便向父皇请婚，要那少年做她的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