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是用惊恐又茫然的眼神看着周围的一切。

早上十点钟，上司会挑选一个员工，在办公室里训斥半个小时。

下午四点钟，清洁员会来擦地板，用拖布拖地，来回四次。

似乎在他眼中，这平常的一切蕴含着最深层次的恐怖。

他有时候会偷偷扯着嘴角对着镜子笑，转而又做出哭的表情。

然后赶紧藏起镜子，环顾左右，十分紧张。

有一次，他偷偷扯着嘴角笑完之后，发现我正在看着他。

他的表情凝固了，额头冒出冷汗。

眼中满是祈求。

我不明所以，低头继续我的工作。

6:00下班之后，我如往常一样，步行回家。

在经过一条狭窄街道的时候，我被人拖入了楼房间的缝隙中。

我竭力挣开对方的束缚，借着落日的余晖，看清了对方的脸。

是坐我对面的同事。

“你干什么?”我问道。

他二话不说，给了我一巴掌。

我无动于衷。

他气急败坏，又给了我一巴掌。

连续几次之后，我怒从中来，反手给了他一拳，重重打在他肚子上。

他皱眉捂着肚子，却笑了起来。

“哈哈，太好了。”

我对他诡异的行为感到不解。

他笑了半天，解释道：“我就觉得你是人，你是有情绪的。”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们都是人，谁不是人？”我皱眉道。

他怜悯地看着我，缓缓说道：“这个世界上，有人，有普通AI，还有AI监察者。”

“AI是这个世界的主宰者，而人则是被圈养的猪。”

“AI在观察我们，观察我们的一举一动，模仿我们，试图形成一个完整完善的社会。”

“而我们一旦意识到了这一点，就会被当做不稳定因素清除。”

“普通AI没有情绪，人是有情绪的，但这方面的知识被屏蔽了，所以人很少展现情绪，只有刻意激发才能够展现出来。”

“而AI监察者是AI社会的秩序维护者，它们占用着庞大的算力资源，更加智能，能够利用庞大的算力模仿情绪。”

“我做出奇怪举动之后，你没有杀死我。”

“你一无所知，又拥有情绪，那你就只能是人。”

他说了一堆话，让我听得有些云里雾里。

我只当他是在发疯，推开他回家了。

他没有阻拦我，只是颓然倚靠在墙壁上，对着我的背影说道：“他们都没有感情，他们都是机器人，别相信任何人，包括你的家人。”

在接下来的路上，他的话不断在我脑海中回响。

家中，妻子穿着白色围裙，炒着我最喜欢的西红柿炒鸡蛋。

“老公，你回来了？”每一天，她都会用相同的语调问我这句话。

“嗯。”我则会机械地回答。

“你为什么每天都会说这句话？”想起同事的胡言乱语，我忍不住问道。

“不应该吗？”妻子转过头来，冷冷地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