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还有那把刀,漆黑亮银的刀身,纤毫毕现,如同雪后的清晨,一般的冷冽。
他只记得自己掉入桥下那一刻,冰冷刺骨的水渐渐在他眼前染红。
那是他的血。
没觉得疼,只觉得透骨的冷!
他觉得自己快空了。
倦意袭来,他好困,好想睡!
但他知道,那不是睡意,那是死神渐渐攫住了他。
死,
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死后接下来的永夜。
不,他不甘心!
在生命即将逝去的那一刻,他只有一个心愿!
那就是一定看清对手长什么样子!
可惜的是自己非但没看清对手,甚至连对手出刀的一瞬间都没看清。
忽然他觉得自己太可笑了,如同不会武功的小白。
为了这目的,他拼命在水下封死自己的大穴,就为延长一柱香的寿元。
可临死前的阵痛几乎让他意识模糊。
他竭力保持自己清醒,可惜水越来越红,他双手拨打水,可那水终究变得血红,血红。
最终变成了浓墨一般的黑,稠得化也化不开。
他最终还是不可抑制跌入无底的深渊中,他疯狂的用手抓挠……
……
“哟,哟,哟,疼,疼疼……”
他那老乞丐的爹,被他抓挠几乎大叫起来,不得以给了他一个大耳光子。
一下子将他打醒。
四下里,还是无尽的黑,一支烛光亮起,老乞丐那浮肿的脸在烛火的照亮下,一半阴暗,一半明亮。
如同鬼魅一般,吓醒了他。
“孙子,瞧你把老子抓的!”
老乞丐把一条瘦得皮包骨的小腿伸给他看,上面全是他的抓痕。
他十分内疚,对爹讲:“我刚才发癔症了,梦见自个儿掉水里,好容易抓着一根细柴禾棒,当救命稻草使了!”
“得,你差点没把老子抓折了,和你在一块儿睡都有变残的风险!”
老乞丐在那里一人儿嘟嘟囔囔,李馒头羞愧得不知该说什么好。
一旁的老乞丐见他极是一脸不自在,反而觉得自己苛责太多。
如果不是自己新认下这个干儿子,哪里有这等光景。
……
第二天时,马大善人为了感谢他们父子俩,特意请他们留下来。
可这让李馒头情何以堪呀!
他本来要推辞,觉得自己其实并没做什么,实在不好意思已吃过一顿了,还要再留下。
他连忙称谢:“多谢马太爷了,您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我觉得不过就打了小架,解了个小围,您已经招待我父子吃过一顿了,怎好再叼扰!”
那马大善人也的确有心再留下这对父子,一来怕那魏小闲再来,二来,也确实想感谢这对父子。
不过,更重要的是,那魏小闲已给自己女儿下了聘书,他可不能让这小乞丐走!
他走了,谁来保护自己的女儿!
全凭这家伙暂时顶在前面,谁晓得那阄狗什么时候来,有他在前面挡个一时半会儿,自己一家得想办法及早逃离封龙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