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襄襄终于忍无可忍，嚷了起来，“十几万？我哪里来的十几万？你哪个月不到我这里来要钱？我连件像样的衣服都买不起，每天过得像狗一样，你还不满意？”她越说越气，恶向胆边生，从操作台上超起一把菜刀，递给蒋丽莉，嗓门不觉中提高了几分，“不然现在就把我砍了，看我身上这几斤肉值不值十几万。”

蒋丽莉撒泼打滚过了这半生，最拿手的就是寻死觅活，当即坐在地上，开始撒泼，扯着嗓子哭嚎：“这个臭丫头，要砍我，到底不是亲生的，好吃好喝养了这么大，到头来还要砍我。大家都出来看看啊，这个没良心的死丫头，出门遭雷劈的东西要砍她妈啦……”

公共厨房在走廊边上，这个半地下室，还住了另外三个租客，蒋丽莉这一闹，大家纷纷探出头来看怎么回事，薛襄襄丢不起这人，推开她，跑了出去。

在街边的二十四小时自助银行坐到半夜，竟然也迷迷糊糊睡着了，天亮时，她被保安推醒，睁开眼睛，幽魂一样在大街上晃，实在没地方可去，不得不回了住处。

好在蒋丽莉已经走了，她扑在床上，迷糊了一会，闹钟响起时，坐起身来，给领班的大姐打了个电话请假。她怕昨晚蒋丽莉在她身上没讨到钱，今天会去天文馆找她闹，天文馆的这份工作，是她赖以生存的唯一经济来源，要是丢了，她可真就活不下去了。

上班几年，怕被扣工资，她一天假都没请过，感冒发烧，只要爬得起来，挣扎着也要去上班，休班的时候要回家，去给薛爸爸洗衣服做饭。蒋丽莉从不干家务，薛峰峰就是个蛀虫，薛爸爸要上班还得料理家务，加上年纪大了，确实有些力不从心，她休班会回去帮忙，洗洗刷刷，大冬天蹲在外面给蒋丽莉洗内裤洗羽绒服，冻得手脚通红的薛爸爸实在可怜，她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视而不见。

忙碌惯了，猛地一停下来，薛襄襄竟然不知道该干点什么，她在床上坐了一会，干脆起身换了自己最好的一套衣服，出去逛街。

因为不是休息日，商业街上没什么人，服装店里的导购，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薛襄襄走进去，导购抬眼看她，约莫是觉得她根本不会买，连招呼都懒得招呼，就随她去看。在看到她在一件白色羽绒服前停留了一会，妆容精致的导购抬起眼皮，嚷了一声：“唉，那件不好摸的，摸脏了不好卖了。”’

薛襄襄收回自己正准备伸出去的手，攥着拳头，满脸涨红地飞快走出店门。

她刚才瞄到了那件羽绒服的价格，她一个月的工资都不够，她连跟导购堵一口气，奢侈一把的资格都没有。

她涨红着脸，快步走在街上，风呼呼吹着，将她的围巾吹散，她握着拳头，近乎疯狂地在心里诅咒那个导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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