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兴致盎然地说着，趁那对小情侣认真挑选的间隙，抬起来四处张望，眼神对到店里的胡老板和桑楸，先是一愣，随即咧开一个心照不宣地笑。

胡老板回敬了他一个招呼。

桑楸则面无表情。

“全椴木木胎，刷大漆，环保耐用，埋地下几百年都烂不了。

你们要不信可以去前面那几家店里看看，一模一样的，他们卖一千多，我这里才38。

”小贩继续介绍，口气却有些不耐烦了，眼睛四处瞟着，“开店铺的肯定贵呀对吧？要交租金，养着一堆人，我这从义……作坊里直接拿来的，省的就是中间那块儿费用……”包子先端上来了，打开竹笼盖，热气蒸腾。

桑楸手指当筷，捏了一个虾肉韭菜包放在嘴里，并邀胡老板一起吃。

自家馆子的东西，胡老板自是不稀罕，笑嘻嘻推了，人却没走，洋洋看着门外的戏。

那女孩闻了闻花瓶，想起来什么，“对了，‘大漆’是啥？”“漆树上割下来的漆，纯天然的，能吃到肚子里的东西。

”“这么大的味儿，能吃到肚子里？”“大漆也有味啊！哎呀你都不懂的。

”小贩眼珠子一瞪，“两位我们快点儿啊，你看我这三轮停在人家店门口这么长时间……”“大你个大头漆啊？！”店里突然传出桑楸拔高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屑地吼，这声音不偏不倚正好钻进每个人的耳朵里，让胡老板脸上的笑僵了片刻，也让门外站着的三人不知所措。

那对年轻男女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循声弯腰探头往店里看，正对上桑楸和胡老板的脸。

桑楸嚼完嘴里的包子，侧身将一条腿跨过长凳，形成一个鞍马坐姿，和胡老板一样将胳膊撑在桌沿上，下巴微抬，冷着脸，“你可真敢说啊没一句实话！你这就是聚氨酯漆还是最差的那种。

大漆是有味儿，但很快就散了，你这味儿三个月也散不了。

还‘能吃到肚子里’，嗬，全线低劣材料拼凑的一破盒子，幸好是首饰盒，要是个漆盘碗筷啥的还不得出人命？”桑楸瞟向那对年轻人，“要买就去正规店里买，别净图便宜。

这东西回去要是送人，到时候你们连朋友都做不成。

”小贩的脸刷一下变成了黑青。

“我又不卖碗筷盘子……”他嘀咕着，舌头下还压了什么骂人的话，外人就不知道了。

他向桑楸抛进来一个恨恨的眼神，却也没争辩，弯腰将台阶上的漆器一个个收进三轮车的纸箱子里，跟胡老板草草地告了个别，蹬着车走了。

三轮车后甩下一句话，“哼……大学生……了不起……”鱼面也上了桌，胡老板刚才本想趁此打个圆场，见桑楸还是一幅咸鱼脸，想好的话也就没说出口，尴尬得连肚子都忘了摸。

“哎，小楸，你这可没必要啊！”看那个小贩走远，胡老板回头朝桑楸叹气，“你小时候不是挺喜欢跟着这些小贩们做游客的么？那些套词你可没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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