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咬牙脱下自己的外衣给他盖上，然后瑟瑟发抖地蹲到他身边抱住他，萧喻迷迷糊糊地感受到她身上来的温度，脑中清明了一些，费力开口道:“柳儿，我……我是不是要……要死了？”

“呸呸呸，大吉大利，别说这些话，我不会让你死的！”柳儿厉声开口，萧喻苍白的嘴角微勾了勾，又道:“看……看在我要死了的份上，你……能不能告诉我，你那天，为什么……那么害怕……”

柳儿身子一僵，忽然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她微微叹了口气，将萧喻又抱紧了些，终于还是选择开口，声音缥缈又沉重

“我自小就是孤儿，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自我记事起，就是跟着一群小乞丐乞讨为生，为了有吃的，我经常跟他们打架，可却老是被打，每天拖着一身的伤上街乞讨，刚讨打一点吃的就又被人抢走……

后来，一对夫妇收留了我，他们对我很好，养好了我身上的伤，我也不用再担心自己没有吃的，那时我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一定会好好报答他们，两年后，我七岁，收留我的妇人去世了，他的丈夫嗜酒，每每喝醉回家就对我打骂不休，从前妇人在的时候还能护着我，可她走后，他便再无所顾忌，甚至还想……”

她突然止住，手指紧紧揪住萧喻的衣襟，才接着说，“我用钗子戳了他的眼睛，然后跑了，后来我又被那个大汉带了回去，一开始他也对我很好，会安抚我，也给我吃的，可是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也只是想卖了我……

所以，我不敢再奢求温暖，也不敢再相信别人的好，柳儿是个很卑微的人，本就不该奢求那些东西……”

“柳儿，”萧喻撑起身子看着她，眸光里满身疼惜，他浑身酸软，却强撑着抱住柳儿，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柔声道，“你相信我，我会对你好，我永远不会抛下你，永远不会。”

柳儿抹了抹酸涩的眼睛，轻轻笑出声来:“萧喻，我相信你，以后，我只相信你，所以你不要死，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好，我不死，我不会丢下你的……”萧喻声音温柔，但意识已经撑到极点，再也支撑不止，呼吸渐渐轻了，柳儿大骇，连忙让他躺好，急声说:“萧喻，你在这等我，我出去找药，你一定要等着我。”

“好……我等着你……”萧喻眼色迷蒙地望向她，唇角慢慢勾起一个笑来。

柳儿深深看了他一眼，俯身在他眉心烙下一个轻吻，随后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萧喻咬牙让自己不睡过去，他不停地用手指划自己的手背，血丝浸出，他也终于清醒了一些。

可是他一直等，一直等，一直到寺外的天渐渐明亮起来，一直到第一缕晨曦扫在他脸上，柳儿，依旧没有回来。

“柳儿……”

一声低喃，顷刻就消散在长风里，最后杳无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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