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晨阳所在的村子里就有小学，校舍不大，一排墙皮斑驳的砖瓦房就是全部。他的教室里，一年级和二年级所有学生都坐在一起，教室里还是显得很空旷。

许晨阳认为，他已经长大了，他可以自由的玩耍。

但是，他依旧是孤独的。从家里到学校短短的路程，他的母亲总是陪伴在左右，和那些无拘无束的孩子相比，他是那样另类。

直到有一天，他的母亲下地干活忘记了时间。

许晨阳一个人站在学校门口习惯地张望，寻找母亲的身影。

“别找了，你的妈妈不要你了。”一个高年级孩子拍了下他的脑袋跑远了。

“知道为什么吗？”两个同班学生跳过来问。

“因为你是野孩子，是从外面买来的。”又有一个孩子跑过来，笑嘻嘻地高声说。

许晨阳恼怒：“胡说，你才是野孩子。”

“不信你回去问你的爸妈，全村子人都知道，他们不能生养，你是他们花钱买来的。”更多的孩子附和着。

许晨阳握紧了拳头，“不是，我是他们亲生的，我爸爸叫许大伟，我妈妈叫赵冬霞，你们才是买来的野孩子。”

“快跑，快跑，老巫婆来了。”有孩子发出预警。

“小兔崽子，再敢瞎说我割了你们的舌头。”许晨阳的母亲赵冬霞，手里高举着镰刀冲了过来，围观的孩子们一哄而散。

“妈！”许晨阳一头扎进母亲的怀抱，眼泪簌簌跌落。

晚饭后，许晨阳鼓足勇气问父母：“同学们都说我是买来的，究竟是不是真的？”

“啪！”

许晨阳的脸颊，被父亲许大伟重重地抽了一下。

“你是我们亲生的孩子，再敢乱讲，我今天就打死你。”木讷的父亲，歇斯底里般咆哮。

许晨阳吓坏了，从来没有见过父亲如此气愤。

赵冬霞护在许晨阳身前，扯着嗓子尖叫：“有本事打我，打孩子算什么本事。”

许大伟懊恼地蹲在地上，半晌说不出话来。

晚上，许晨阳在母亲的陪伴下看着电视。黑白显示屏上，雪花点不时闪过，电视发出“刺啦、刺啦”的声响。或许是外面屋顶天线又有问题，能够收看的那两个可怜的频道总是不清楚。

许大伟则一遍又一遍的出门，先是公鸡发出不安的叫声，然后是母鸡相互挤压惊恐的声响，最后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第二天一早，许晨阳来到院子，惊奇的看到家里养的鸡悉数不见，包括竹篓里积攒的鸡蛋，也一个不剩。

许晨阳不敢多问，赵冬霞叹了口气：“没就没了，等收了麦子再买。没有了这些鸡，正好也安静，省得吵吵的睡不好觉。”

来到学校，同学们还像往常一样玩耍，只要许晨阳靠近，都远远躲开，好像躲避瘟疫一样。大家都商量好似的，谁也不和他多说一句话。

孤单的他，越发的孤单，和他的爸爸许大伟一样木讷。

中午放学，母亲照例等在学校门口。

一切都和往常没有区别，只是回家路上，好多人家的厨房里，飘来诱人肉香，那是炖鸡肉的味道。

许晨阳不由自主地咽下口水，赵冬霞叹息一声：“等收了麦子……”

“等收了麦子，妈就去镇上给你割肉。”赵冬霞无比的悲凉，若不是许晨阳在场，眼泪险些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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