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得次数多了，她也不再问了，可能是明白了什么。母亲眼睛里的光亮逐渐又黯淡下去，并且越来越黯淡。

有一次我提前回家，看到厨房里她一边择菜一边流泪，还自言自言道：“都是我拖累了儿子啊，我害了他啊！”

我进门抱住了她，笑着说你是天底下最好的母亲，有你在我就很幸福。

母亲勉强地笑了笑。

05

新年到了，家族的兄弟姐妹们都带着孩子回来探望，一群孩子在屋子里蹦来蹦去，欢声笑语一片。

母亲不断地拿糖给他们吃，摸着他们的头说“长得真好看”。

大家都笑着催我说你要抓紧时间啦。

这个说你看我俩同年，我都有二胎啦，那个说我下个月儿子庆生，你有空过来啊。

我说好啊好啊，心里却明白，想找个不在乎我家庭状况的女孩，怕是不容易。

我终于不再抗拒相亲。

亲戚朋友们都热情地帮我介绍，一时间我认识了很多适龄女孩子。

可是，坏消息却接连不断地传来。

介绍人隐晦地表示，女孩儿们听说我是名牌大学时毕业时，都表示愿意交往试试。可一听说我家的情况，都打起了退堂鼓。

介绍人一次又一次地转达女孩不愿意的话，我倒是无所谓，毕竟生活的风雨远不止此，如果眼前的困难都接受不了，那自然没有信心一起面对未来。

可是母亲的脸色却一次暗过一次，她对我充满担忧，望向我的眼神又焦虑又愧疚。

后来终于有一个女孩答应交往试试，但必须要我答应如果以后结婚，不能和父母一起住。

我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母亲听到了赶快说“可以可以，我们肯定不和儿子一起住”。

我说这不可能。

介绍人叹着一口气离开了。

我没心没肺地笑着说，你儿子这么优秀，你还担心我找不到对象吗？放心，明年我一定给你带来个漂亮媳妇回来。

母亲“哎、哎”地应着。

06

没想到，没等到明年，就出事了。

那天母亲晚上十点多突然打电话给我。

平时都是我打过去，她怕影响我工作，很少主动打过来，我有点纳闷。

母亲说，也没什么事，就是突然想你了，看看你睡了没有。

又拉了一会儿家常，母亲问我知不知道家里的存折在哪里放，我说不知道。

母亲一句一句地说了存折上有多少钱，在哪里放着，密码是多少。说完还问我记住了没有。

我说我现在又不用钱，记这干嘛。

母亲说你先记着，以后要用的时候就能用了。

挂完电话之后，我心里有点不踏实，就打给父亲问他们睡了没有。

父亲说他已经躺下了，母亲还在看电视。

我说你出去看看她。

父亲说她想看电视就让她多看会儿，又没什么事，看什么。

我坚持让他出去看看母亲。

我听到了他起床的声音，接着是“啊”的一声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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