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在里面呐，我还以为……”她闭口不再说下去，沐之沫轻轻“嗯”一声，侧个身把她让进去。

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颊上、脖颈上，不太舒服。她收拾好一切，轻轻耸动鼻子——秽物的味道。厕所门没开，于小鱼还在里面，估计还得蹲一会儿。

沐之沫揣上本儿书，拿上饭卡，却不急着往食堂去，而是向少有人去的小树林走——至少这个时候是少有人去的。

早上下过一阵儿雨，太阳出来虽然已经消灭显见的雨的痕迹，但阳光照不到的地方依旧湿气迷蒙。她在树林里的长椅上坐下来，打开书，如同往常一样看。这应当算是她一天里最惬意的时光。

还在渔州的时候，林子衿就打电话跟她说华州一中里他最喜欢的两个地方就是明华湖和小树林。这里满满的，都是他的气息啊……

像往常一样，她闭上眼睛，习惯性地念起书里的词：“另维尔，这里不是我的归处，我却想留在这里。看过那么多的花开花谢，喝过那么多或甘或苦的山泉水，我竟然会留恋起这片原野的寂寥。”

一句一顿一叹，她仿佛已身处书里的原野，仰面躺在草地上，而不远处就是黑马白羊。恍惚间，她似乎听到另维尔在说：“你还是走吧。你若留下来，就此失却你的远方，早晚有一天会恨我。”

沐之沫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这声音似乎就响在耳边，于是她睁开眼，迎着目光的竟真有一张脸。她一时窘迫起来，随机却有点儿兴奋，站起身问：“你怎么知道这段词？”

男生双手插在裤兜里，只伸一只出来指指她抱在怀里的书：“这绘本我也有。我也是追《阿尔的远方》的迷。”她顿时有种找到志同道合的人的激动，像一个战士找到为共同的理想而战斗的革命战友一样。

《阿尔的远方》是一部国漫，三年前才出，而后有衍生的角色扮演剧、角色扮演图、扩写同人小说以及各种各样的绘本。沐之沫追漫画从一开始到现在，这是她买的第一个绘本。

她不禁高兴起来，上午遭遇的阴郁一扫而空。她往边上挪一下座儿，拍拍椅子示意男生坐下来。他也不客气，彼此竟像交好多年的老友，丝毫不觉生疏。

“这是我买的第一个绘本，很喜欢，但觉得似乎太过于抒情。我觉得阿尔不会有这么多矫情的伤感。”

沐之沫像是在说一个老友：“他志在远方，在大草原里遇到另维尔时虽然看得出有很深的不舍，但他绝不会有留下来的念头。黑猫大人这个绘本似乎掺杂有太多个人情感元素。”

“绘本本来就是作者个人化的东西，黑猫大人写的画的，也都是她个人的感受，旁人不能苛求客观公正。”

沐之沫扬脸一笑：“也是……”非常默契的，他们两人似乎都没有要深谈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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