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顺口称其为世子,听着尊崇,实际却是将他那统一了北地的父亲给借此贬为了大顺臣民。
曾经,她直到死前都与此人毫无交集,只听说他在东临十五年趁京中动乱逃回了北奉,并很快杀父杀兄登上王座。
可没想到,今日竟会因为一只树鼠产生牵扯。
“小女正是卫国公嫡长女,不知有何处得罪了公子,要得公子如此捉弄!”
萧见梧身着雀色圆领锦袍,好整以暇地抱着臂。
“姑娘既懂鹰哨,便必知我身份,如今又何必装模作样?”
宁姝慕深呼吸几口,强装镇定,“小女不知公子在说什么。”
“那哨不过是小女家中父亲唤马所用,恰巧被小女记住,慌乱中才想着碰一碰运气罢了!”
“马哨?”
萧见梧轻笑一声,“大顺贵人出行皆有专人驭车,何需公爷亲自唤马?”
“还是说令尊竟亲和至此,在府中事事亲力亲为不说,还带着内眷去了马厩那等腌臜地?”
“我......”宁姝慕想说父亲武将出身,亲历亲为又有何不可?
可卫国公宁昊此人,朝中皆知其继承爵位只是阴差阳错,虽自小跟着老国公学武,但从未经过战场历练。
偏偏身负后军都督之职,掌管京营数卫,才不及位还自视甚高,为讨好圣上一心崇文,在府中最最注重的便是礼数。
他连亲下营场练兵节制都嫌纡尊降贵,又岂会亲自唤马,还允许内眷去到马厩?
“宁姑娘不如直说,至此究竟有何目的吧。”
鸣山寺后山,耸立楼阁唯有佛塔,可即便是祭拜,非寺中沙弥带路也不得擅入。
而寺中主持与他相识,若他在前,修善必不会再放人进入,若他在后,又岂会不行提醒?
现今偷进一人,不仅能诱得游隼亲近,还懂得鹰哨。
说是意外,又有谁信?
萧见梧尾音上挑,一字一句却宛若淬毒,“卫国公府嫡长女,野趣兴起,攀树坠落,意外身亡。”
“姑娘觉得这个死法如何?”
脚下枝干隐有不堪重负之声,宁姝慕通身寒凉,如堕冰窖,“我,我真的不知公子何意。”
“那兔虎的目标不过是只树鼠,公子若不信,大可掀开我裘衣一......”
萧见梧一掌劈下,横枝中段骤裂!
宁姝慕脚下一空,失重感顿入胸腔。
恐惧下,她双手乱抓,十指迅速染上血色。
然而枝条自身侧剐过,下落之势却丝毫不减,她脑中一片空白,涌上心头的不知是悔还是恨!
情绪纷杂时,身子突然重重一顿,停了下来。
“宁姑娘,最后一次机会。”
萧见梧一脚踩着裘衣,居高临下。
宁姝慕唇间被自己咬得尽是血腥,闻言突而厉声道:“萧见梧,你疯了!谋杀公府嫡女,若被圣上知晓,你以为自己还能如愿隐忍下去,安然回到北奉?”
“公府众人皆知我自小体弱,突生野趣?萧世子真当世上只有你一个聪明人,旁人皆是傻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