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梅到底有没有把她当作是亲生女儿呢？

她从蒋家赶到这边，程攻玉一口水都没喝，手里的牛奶也没碰，嘴角干裂的可怕，像是稍微动动嘴，就能尝到血腥的味道。

过了很久，空气都快凝滞了起来，她才倏地开口，“妈，我在你这里算什么呢，从你肚子里掉出来的打款机器吗？”

只需要冰冷冷的吐出钞票就好，至于别的，都别贪恋。

一听这话，王梅的脸骤然变了变，她没想到程攻玉能说出来这样的话，小时候这姑娘乖的很，让做什么就做什么，怎么长大了还不服管了，嘴巴也这么硬。

“小玉，你怎么跟我说话的？你别忘了你上大学的钱妈是怎么供你的，你爸那铁公鸡一毛不拔，我每天四点多去摆摊卖早点，才供得起你这个大学生，你现在跟妈说这个，不觉得愧疚吗？”

愧疚？

程攻玉扯了一下嘴角，她不是没有过，只是在日复一日的绝望里，那些愧疚早就被磨光了，折腾的她身上没一块好肉。

“妈，大学是我自己考的，生活费是我自己赚的，至于学费，这么多年来，我给你的钱应该超了不少吧？”

程攻玉疲惫的说完这一串话，言简意赅，连看都没看王梅一眼。

她真的不算一个聪明的小孩儿，从小学开始就长期吊车尾，后来上了高中，爱打扮了，就更不爱学习了，上房揭瓦总有她的份，悬梁刺股却见也见不着她。

要不是高三那年，她偶然看到王梅被她爸摁在地上打的画面，程攻玉这辈子也不会信“知识改变命运”的鬼话。

更好笑的是，她费尽力气考上了大学没错，但赚钱的本领却还是靠着皮囊赚的。

多讽刺啊。

或许她这样的烂人，就该在泥泞里慢慢腐烂，永不见光。

程攻玉垂下眼睫，慢腾腾的开口说，“你开个价吧，我去凑钱。”

王梅猛地站了起来，抬起手狠狠地朝着程攻玉的脸上扫了过去，响脆的声音传过来时，程攻玉只觉得面上火辣辣的疼——

不过疼也好，总比行尸走肉的强。

王梅先是胡乱的说着脏话泄火，然后才说，“你翅膀长硬了？是想拿一笔钱过来跟我断绝往来？程攻玉，我告诉你，你想都别想，你给我回来，站住！你今天要是走出这个家，就别滚回来了！”

那黑色身影在门口顿了一下，随即毫不犹豫的走了出去。。

窗外的风又冷又刺骨，吹进程攻玉的衣服里时，裹挟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僻冷，她脸颊上的痛觉还没消散，被王梅打的那一下，竟成了她浑身最烫的地方。

或许她的脸早就又肿又青，看也看不得了吧？

搁在往常，程攻玉大抵会赶紧去医院上药，免得被蒋严看出破绽，讨他不开心，最后吃的苦头更多。

可现在，蒋严死了，她有家也回不去了。

她还能去哪里呢？哪里又还能容得下她程攻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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